杨兴国一张一张的数着钞票,不多不少,二十张大团结,他美滋滋的又将它们叠好,然后再装到红包里。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一颗脑袋正凑在他的面前,吓了一跳,赫然就是他老爹。
“爸,你这怪吓人的。”杨兴国白了杨家俊一眼。
“咳咳,兴国,你还是小孩子,这钱嘛,是不是要我帮你收着啊?”杨家俊尴尬的说,甚至拿出了作为家长的权威。
杨兴国赶紧拽紧了红包,据理力争:“爸,我成年了,再说这也是我辛苦赚来的,您不能这样,您不带这样的啊!”
杨家俊端起了家长的架子,“臭小子,只要你没有娶媳妇,那就是未成年,我看你还是交给我吧。再说了,就算了成年了,逢年过节你是不是得孝敬一下父母?我们也不嫌多,随便来个一二十张大团结就行。”
“爸,真不带您这样的,您这根本就是抢劫!”杨兴国还想跟杨家俊理论理论几句。
“我就抢你的,怎么了?”杨家俊瞪着大眼。
杨兴国赶紧一溜烟跑来,跟老爹理论,永远没有胜算,这才是霸道!
“臭小子,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杨兴国脚步一个踉跄,果然不能跟家长讲道理,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摆家长姿态。你跟他耍赖,他跟你讲道理。
下班的铃声响起,杨兴国飞一般的跑到了里湖步行街,他要买些年货回去。
这个时候的步行街,人流量不是很多,店家也很多开始关门回家过年了,杨兴国也有一种错觉,这便是后世的鬼城的雏形?
杨兴国走进一家糖果店,名字就叫做“胖大婶家的店”,非常的缺艺术。
店主约四十岁左右,身材肥胖,膀大腰粗,估计是糖果吃多了吧,杨兴国腹诽着。
店主非常热情的接待着杨兴国,越到年关,人越发少了起来,这个时候仍然留守的,无外乎想要多赚点儿钱,因此她热情的跟杨兴国打招呼:“小伙子,买点啥?”
杨兴国感觉对方根本不是在看他,而且在看蓝色的大团结,此时他身怀“巨款”,心里总有一种“有刁民要害朕”的迫害妄想症。
“阿姨,这米花是怎么卖的?”所谓的米花,就是一根大约八厘米长的空心麻糍外面再裹上一层爆米花,看起来外边白净,有时候为了好看,也会点缀上几粒红色的爆米花,咬着酥酥脆脆的,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胖店主回答道:“小伙子,一斤2毛,你要多少?”说完顺手抄起一个灰蒙的塑料袋子。
这个年代对于塑料袋子的生产原则是能用就好,无需讲究环保,无需透明美观,这也是国家基础太弱的一种影响结果。谁也不会拿着透明塑料米去生产这种一次性的袋子,原材料进口成本太高了,因此很多时候是以下脚料或报废料去生产。
考虑到这米花体积比较大,杨兴国不敢多买,“老板娘,你要是能卖一毛五,就给我来个两斤!”
老板娘脸色变得不好看,“一毛五,我都亏本了,不卖!”说完将手上的塑料袋往糖果盒上一扔,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那行,我走了啊!”杨兴国转身走了出去。
人走出大约十米远,身后传来了老板娘的呼喊声,“哎,小伙子,过来,过来。我亏本卖给你了!”
杨兴国嘴角偷偷的上扬,“小样的,还以为我年轻,就可以随便载?”,他深深的知道,这个时候的闽人开的门店,讲价选择都是对半砍的,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千禧年,一些大超市崛起之后才好点儿。
“不了,我不买了,你是给我算便宜了,谁知道你一会儿会不会缺斤少两呢?”杨兴国摇了摇手,他不想就这样屁颠屁颠的过去挨宰。
“你这个后生仔,怎么说话的?我胖大婶是出了名的童叟无欺,这条街谁不知道?”胖大婶双手叉腰,脸上似乎非常的不高兴。
杨兴国苦笑不得,“这条街好像没几家店是开着的吧?”
“算了算了,今天就当交个朋友吧,一毛四给你了,要是有朋友要买记得介绍到我这边哦。”
“一毛三,不然我其他家买去,块过年了,其他店关了,年货店可没有呢!”杨兴国讨价还价。
“你这个后生仔,你是存心找我晦气不是?刚才还一毛五,现在变成一毛三了?”胖大婶心里盘算着利润,但嘴上却不依不饶。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我想买,现在是你想卖,而且一毛四不积极,谁过年提这个字的,我呸!”杨兴国呸了一口,表示晦气远走。
“你这个后生仔,真是厉害!算了,一毛三就一毛三,我胖大婶亏点儿钱跟你交个朋友了。”胖大婶假装沉思了一小会。
杨兴国知道不能再杀价了,人家现在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毛利润了,嘴上笑呵呵的说道:“亏不了的,胖大婶!”
胖大婶边抓米花,边嘀咕着:“没见过你这么能讲价的后生,你是哪家厂的?”
“宏展电子!”
“宏展?听说你们老板最近发财了,今天我这里已经有好几波你们宏展的员工来买东西了,你们老板可真是大方,一人十块钱的红包,啧啧,要是我家闺女也能进去里面工作就好了。”胖大婶自来熟,跟杨兴国扯起来。
杨兴国笑呵呵的又买了几样东西,比如棒棒糖,姜丝,甜金桔,宫豆、葵花籽等,价格一如既往的砍一半,再上浮百分三十,多了就不用,足足买了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