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东郊,玉英山脚下待拆迁的一片废弃的工厂厂房,灰扑扑的延绵数里。
靠近原京都化工三厂厂区的职工楼,如今东搬西搬,留下的只剩一些无依无靠的孤苦老人。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将破败不堪的职工楼,晒出了80年代旧照片的历史韵味。
一辆黑色的无牌沃尔沃,扬起一路灰白的尘雾,远远的从市区的方向开过来,径自停到职工区最里面的一栋楼前。
崭新的车身,反射着耀眼明亮的阳光,两名一高一矮,穿着十分随意的男人先后从车上下来。两人靠在车边悠闲的抽完一支烟,跟着打开后座的车门,将一只麻袋扛到肩头,步履轻松的上了楼。
不知建于哪年的老楼,只有三层高。外面的墙皮在日晒雨淋中早已剥落,露出里面布满霉斑的青苔的红砖。男人走路的动静很大,每一步都在楼道里发出闷闷的回声。
来到三楼,他们打开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将麻袋扛了进去。
“你快解开吧,老板说这小子和屋里的那小子都不能死。”矮个子喘了喘,又摸出一支点着:“这老板真大方,说送车就送了哥一辆。”
高个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解开麻袋口的绳子,将还在昏迷当中的简云容移出来放到地上,跟着转去另外的房间,找来一卷十米长的绳子,利索的将一头捆到窗户上的钢筋,另外一头捆到地上的简云容身上。
这房子已经许久不住,家具也早在搬家的时候,搬了个干净。为了防止简云容逃跑,他不得不多绕了几圈,比捆粽子还结实。
“差不多就得了,你歇会,我下楼给隔壁那个送点吃的,别给饿死了。”矮个子见高个子已经处理好,随手将烟和打火机都递过去,自己开门蹭蹭蹭的往楼下跑。
老房子的隔音原就不大好,加上矮个子说话嗓门奇大,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许振霆,听清门外的动静,眼底骤然燃起求生的希望。
两个月又10天,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撑着,他不是被饿死,也会被那两人折磨死。
安静片刻,门外再度响起男人说话的声音:“我给他送进去,顺便问他要不要上厕所,我可不想帮他打扫。”
说话的应该是高个子,他被关的这些日子里唯一能听到的人话,就出自那两位之口,要分辨出来并不难。
“方便的时候得绑结实了,那小子心眼多。”回话是矮个子,听着声应该在喝水。许振霆挣扎着,慢慢张大眼睛,等待那扇破旧的房门开启。
这种堪比出土文物的老式的职工楼,房子里是没有厕所的,加上住户全都已经搬走,水也没有。于是每次方便,都成了一种煎熬和耻辱。
他的身上绑满了绳子,被那两个打手遛狗一样,带到楼后的不远的空地上,就地解决。活了三十来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窝囊,也是第一次在夏、秋交替的季节里,如此长时间的不打理自己。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高个子拎着一只快餐盒进来,重重的往破茶几上一扔,冷笑道:“要拉还要吃快说。”
许振霆平复下胸口的恨意,哑着嗓子淡淡开口:“我想去方便。”
“就你他妈事多,再想跑老子下次饿死你!”高个子骂了一句,轻蔑的朝他脸上吐了口浓烟,跟着招呼外面的矮个子进来:“哥,这小子要先拉。”
“来了。”矮个子晃着脑袋,手里夹着一支烟,吊儿郎当的进来帮忙解了绳子,跟着一前一后将他推出去。
长时间的禁锢,导致许振霆体力严重透支,贫血的状况也十分严重。起身的瞬间,他眼前黑了下,等适应过来,人已经被推搡着来到客厅。
看清地上的人是简云容,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跟着胸口急速起伏,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宋青山一定是疯了!简云容只是个孩子,他竟然如此狠毒。
然而不等细想,背后便挨了一脚,整个人狼狈趴到地上。
他摔倒的地方离简云容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马上就会醒来。许振霆心底大骇,立即像爬行动物那样,挣扎着使劲挪动身体。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不能……
他了解简云容,如果发现自己也在这里,他必定会马上相认,如此一来多疑的高个子肯定要将他们分开。而一旦分开,他想要被解救的愿望,会更加渺茫。
“没劲……”高个子似乎很不耐烦,他淡漠的瞥了一眼简云容,动手将许振霆拽起来,粗蛮的往外拖去。
昏头昏脑连滚带爬的来到楼下,许振霆迅速冷静下来,思考着等会回去,如果简云容真的醒了,自己该如何蒙混过去。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解手,不过既然来了,只好尽量拖延时间。矮个子见他磨磨蹭蹭,低低的骂了声,转身先回了楼上。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高个子见许振霆还没解完的意思,眯眼盯着职工楼的方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
“好了……”许振霆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刚站起来,后背又挨了一脚。
高个子骂骂咧咧的回到楼上,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粗鲁,直接将许振霆拖死狗一样进房间,重新绑好。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他回到客厅,见矮个子又在抽烟,忍不住可怜巴巴的说:“哥,我能不能试下那车,就在楼下开两圈。”
矮个子看了看地上的简云容,又去房间里看过许振霆,爽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