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青石凉,晓雾微雨入梦来。
暮春的雨有些无情,落叶和残花遍布了窗棂外的青石长阶。湿润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淡淡花香,也夹杂着泥土翻新的味道。水暮颜头顶的灰暗仿佛凝结了哀愁,挥之不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来得及走到青石长阶上,寒风便扬起漫天的残花败叶,惊扰了临安烟雨朦胧的静谧。这是水暮颜的故乡,临安,一个多愁多思却温柔到骨子里的好地方。
水暮颜十分不忍地踏着湿漉漉的落叶残花,步履轻盈地走下山去。沿着一路青石长阶往下便是琴瑟河,蜿蜒的河流清澈见底,当阳光洒下,河面便折射金光璀璨;当微风吹过,河面便波光微漾;当石子跌落,河面便激起涟漪。
此时的河面闪耀着微光,晕不开的碧绿泛起一层层涟漪,几朵红色的莲静静的绽放在河中心。河面两岸连山,高耸入云,而蜿蜒的河流通往深深的山谷。
待到日出之时,那阳光已洒在身上,水暮颜却还是觉得微冷,于是不由得搓了搓手,哈着白色的气。河面上也还有些淡淡的薄雾未散尽。放眼望去,山谷中一片朦胧。
水暮颜依稀中看见了一片清冷的梨花簌簌的往下落,落成雪白,飘在河面上。青石子小路两旁长着郁郁葱葱的嫩草,蛐蛐躲起来叫个不停,高大挺拔的枫树也在清风的吹拂下飘摇着衣袖,清风过处带着淡淡的花香。
几个时辰很快便在这惬意的景致中过去了,当林中鸟儿扑打着翅膀回到巢中时,太阳就开始悄悄离开了山谷,远处暮色微寒。当最后一抹残阳也藏进了山谷时,夜幕降临了。等到月儿升起时,那朦胧晦涩中是藏满了思念的。晚风拂过,夜微凉。
河中心有一顶凉亭,翘着娇小的檐尾,挂着清脆的风铃。而水暮颜又是和往常一般,静静地坐在凉亭中发呆,看眼前的落花东流,残影倾斜。
记忆里的临安,还是那样的美,静谧温柔,不染尘埃,而水暮颜的梦也好似清凉水,晶莹剔透。
“雁字有归期故人知否,桃花挽一寸寸守候。夜雨黯韶光雨打花瘦,思念是一幕幕不休。”凄婉的歌声从水暮颜的喉间哼出,映着月华如水,水暮颜眸光深重。
此时已是五更天,东方微明。
多年后的水暮颜站在他乡,踏着月华如水,迎着冷风行走在夜里,顺着那条延绵不尽的山路一步一步往前走。水暮颜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连生命也空白了。一弯眸子沉静如夜色,四周一片死寂。水暮颜发着呆,恍惚又想起了往昔,耳际响起潺潺的流水声,仿佛一串串银铃在响,是那么清脆悦耳。周围的空气中也似乎还飘着泥土翻新的气息,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一切好像真的一样。
“倘若我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会不会就是临安了?”
冷露清寒滴破梦,临安春寒正袭来。满树梨花都落尽,千里东风一梦遥。
不日。崆峒山。岚烟池。
白兰听闻水暮颜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回皇宫,并且了无音讯,知晓水暮颜在崆峒山后便直奔了来。谁知,见面便是分外凄凉,三两句话不投机便是互相争吵,惹得一干众人看热闹。
水暮颜伤情的瞥了一眼白兰,长叹一口气,悲悯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多谢你多年来的照顾之恩,你我从此以后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你。望自珍重。”
白兰一下子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一把捏住水暮颜的手腕生气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水暮颜当即觉得心烦,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昔日两人感情很好,如今怎的一言不合就出手?
水暮颜大概也是个不愿意麻烦的人,被他这么一扯,眉眼间瞬时多了几分不耐烦和怒气。
水暮颜右手幻化出一把匕首,在白兰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迅速一刀扎进那只被捏住的手腕,瞬间,血如泉涌。
“你疯了么!”白兰甩开了水暮颜的手,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水暮颜,一脸的不可思议。眼前的水暮颜像是做出了什么决绝的决定一般,看白兰的眼神也不复从前那般温情,如今只剩下怨恨和嫌弃。
水暮颜冷漠的看着白兰,右手紧紧捂住伤口,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一次,是伤了我自己。下一次,伤的人便是你。你是知道我性格的,不要和我理论,我比较容易认真。”
这话说完后却是扭头就走,白兰几步追上去却恰好迎上水暮颜转身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