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霄殿内热烘烘的融暖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往顾沛蕖的脸上扑来,然而她却不敢沉醉,因为此时自己的心如坠冰窟。面对宇文焕卿的等待,她对他的歉意与愧疚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那西番莲花模样的鎏金熏炉内徐徐飘出的几缕乳色的清烟。

宇文焕卿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含着朦胧而酸楚的笑意:“可是去瞧追影了?你喜欢它么?”

顾沛蕖勉强地笑着,径自脱去了披风挂在木施上:“臣妾喜欢,追影性子温顺却身姿矫健,跑起来若风驰电掣一般!”

南宫澈与顾沛蕖骑马竞逐的身影再次呈现在宇文焕卿的眼前,他仿若看见了二人飞扬起的披风衣角都卷到了一起,他微微颔首:“你喜欢便好,只是近些日子,你不能再出宫去了!”

顾沛蕖本就未打算近日再出宫去,因为南宫澈明日便要动身去南平县了,自己独自出去闲散危险而且无趣:“臣妾今日出去只是去看看追影,想骑着它感受一下风驰电掣是个什么滋味!”

“哦?你独自一人么?若是有危险你该怎么办?你为何不带着浅笙一起去呢?”

宇文焕卿示意顾沛蕖坐在自己的身边来,他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宽敞的高座。

顾沛蕖踌躇着,最后还是坐了过去,只是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离他远一些,身影缩在刚刚掌了灯的光影里:“臣妾见浅笙刚刚入芷兰宫还不是很适应,所以就没有带着她。下次臣妾再出去就把她带在身边。这次臣妾还是带着倚画出去的。”

宇文焕卿将她拢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神情没落而哀伤:“你在外边要注意安全,还有朕总觉得近日又有人要生事!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你都要一口咬定自己的清白,你要对他人说你的心中只有朕一人,也早已将身子给了朕!苒苒,你听明白了么?”

顾沛蕖在他的怀中隐隐已经不安,听到他如此一说,更是惊慌莫名,她赶紧挣脱出来切切地问:“皇上,你何出此言啊?”

宇文焕卿在说出方才那句话时亦想到了那夜瓷青从沐清坞抱回的那床锦被。

那被上有斑斑的血迹,星星点点却格外醒目。他又想到那夜顾沛蕖睡梦中忽然自己钻进了他的怀里,自然而亲切的抱着他的腰身…。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现在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在了他的脑顶,他有一丝慌乱:难道南宫澈与她真的是两厢有情么?不对,若是如此,当初南宫澈他为何要退她的婚事,还要进献那条计策让她进宫呢?

会不会是他‘横刀夺爱’后,南宫澈才发现自己也爱着她?而顾沛蕖早已对南宫澈芳心暗许,所以当南宫澈舍命救下她后,二人在沐清坞互诉衷肠,共赴云雨?

宇文焕卿不敢再想下去,他拄着自己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失神片刻,复又疲惫烦乱的拄头不语,便探问:“皇上,您不舒服么?”

宇文焕卿听着她软声细语的垂问,心中暗叹:朕是不舒服,朕快被你逼疯了,也快被自己逼疯了。

他摇了摇头,叹口气:“朕近日政务颇多,夜里睡不安稳,思虑过重有些头疼罢了!你换身衣服去和锦瑟准备晚膳吧,朕在你这用过膳,还要回函恩殿批未看完的折子!”

顾沛蕖见他心事重重,疲惫不堪的样子委实有些不忍,但是听到他不在这留宿,心中反而很是欢喜。

她应允含笑地点头便进内殿去换衣服。

她眼中的那抹欣喜虽然很淡,但依旧落在了宇文焕卿的眼里,他听着自己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仿若听到了一场冰冷的寒雨敲打着他本应炽热灼烧的yù_wàng之心。

他嘴角含了一朵冷凛的冰凌花,凄冷而寒绝。

顾沛蕖一身鹅黄色的蜀锦袍服走了出来,她俯身施礼准备退下,却听宇文焕卿说:“你去传浅笙,让见朕,朕有事与她相商!”

顾沛蕖听到映雪阁三个字,心中猛然一凛,那里有她未看完却早已不能罢手的奇书异画:“皇上,何必要去臣妾的书房呢?在哪见她不都是一样的?”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不禁怒火中烧,他厉声道:“这是你的寝殿,能与朕在此独处的也只有你。让她进来与朕商谈事情不合礼法。朕不是你,也比不得你的放纵…嗯,朕的意思是朕与她男女有别!”

顾沛蕖将放纵二字听得尤为真切,惊得一身冷汗,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脊背后传来的森森冷意,她不想再做停留便疾步走了出去。

宇文焕卿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暗问自己:这才刚刚开始,难道朕就要输了?

而后,他便独自一人去了芷兰宫的映雪阁。

一进此阁便可以闻到淡淡的檀香味,只见这间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

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的书架,镂刻着流云百蝠、岁寒三友、山水人物的红漆间又一格,或是贮书处,或是设鼎处,或是安置笔砚处,或是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

在最大一格内,那冠神幽兰的叶片便甚是舒展地开着,殿内的暖融让它长得尤为繁茂。

顾沛蕖的书房中书画真迹、碑帖原拓、古籍善本是应有尽有,一月门的珍珠帘幕后是一方抚琴下棋的所在,只是那座榻上有一副稍显艳丽的画作,粉粉莹莹让人看不真切。

宇文焕卿拨起珍珠帘,闪身进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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