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博弈就这么草草收场,谢春山崴了脚,冻了一夜,林逯失了东边那片好风景。

一损俱损,谁都没捞着好处。

“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三月份,云洲依旧春寒料峭。王府的书房里暗香浮动,林逯处理完了每日的要务,端起桌上的茶盏撇净浮沫,呻了一口。

“回爷的话,陈家暂时没什么事,这是燕大人今天送过来的。”培净弓腰把一封书信搁上桌,脚步轻巧的垂手退下。

林逯伸手抽出里头的纸,伸开的时候掉出一块绣片,金龙的身子和五爪,纸上头只有“速回”两个字。

他目光动了动,把绣片捏在手心看了看,放入怀中。桌上的纸封连同两个字被他填了香炉,瞬间化作灰烬。

是时候了……培净又被他叫进来,林逯从桌旁的长颈梅瓶里抽出一卷捆扎好的纸递到他手里,培净勾头瞧他一眼,颔首道:“爷放心,沿路早打点好了。”

谢春山看着王府里的动静,知晓再过两日便要出城。

南下,还能去哪儿!她冷笑一声,往嘴里塞了一颗嘎嘣脆的酥豆。

果不其然,三日过后,林逯轻车简从,带着自己的心腹培净,瑶琴,加上一个不情不愿的谢春山上了马车。

要往南走总绕不过嘉西关,林逯离开的时候小心谨慎,估计整座云洲城里没几个知情的人。

意味着奶娘她们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带走了,许周万一回来,找她还要颇费一番工夫。

谢春山真担心他又耐不住性子,找不见人便以为可以继续自在逍遥。

她这次跟着林逯南下,什么都不缺,一口气走了有半个月,顺顺当当的出了嘉西关。

这时节水路通畅,人又不怎么多,他们一行上了个不起眼的小船,顺水往南飘。

本来坐马车,谢春山不用时时戳在林逯面前,能自在一些。这下船小地方窄,避无可避。

培净在最里头用帘子隔了个不大不小的空挡,林逯天天窝在里头。即便这样,谢春山那边还是稍有点动静便满船皆知。

她没办法,只能时常去船头透气。

天气晴朗无风的日子里,船走的不快,浮在水面上十分平稳。谢春山牢牢占据了船头,林逯只能被培净扶到船尾去。

她和林逯不一样,谢春山小的时候淘的不得了,在府中一时片刻都呆不住,弄的她母亲没脾气,常往庄子上送个十天半月,搏个清净去处。

坐船这种东西在她眼里早不稀罕了,现下岔腿稳稳站着,正眺望两边郁郁葱葱的山涧。

林逯五六岁之前金尊玉贵,一朝被贬来云洲,出城的日子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水上飘。

培净见他面色不好,为了宽他的心,只能指些稀奇风景给他看看。

一不留神,谢春山身上掖的帕子飘到了船帮上,她见了便要过去拾,手短不够长,只能来回在船边踩来踩去,试探个近地方,船也跟着她的动作左右晃荡,她自己没觉出什么。

倒是船后头的林逯遭了殃,培净站他旁边,刚感叹着:“这没人气儿的地方就是灵秀……”耳边“扑通”一声,转头回来一看,四下空空!他的金贵主子已经掉水里去了!

“哎哟!爷啊!快来人!快来人!掉下去了!”培净跪倒在船板上,他宫里出来的太监,又不会水,只能扒着木头沿儿扯嗓子大喊。

船夫正在船头帮着谢春山够帕子,听见这话急了,刚扔下船桨,哪想到身边美貌小闺女眼也不眨的跳了下去。

俺的亲娘老爷!这不是添乱吗!船夫汗都下来了,紧接着跳下去。

谢春山入了水,仿若浪里白条,呼呼便游到林逯身边,把他的头托出水面:“别急,别急!这不是来了吗!”林逯呛了水,扑腾的厉害,谢春山人小力薄,制不住他,还是精瘦的船夫把他们两个生拉硬拽弄上去。

两个人并排躺着,像烂泥塘里苟延残喘,翻着肚皮的鱼。湿淋淋的被风一吹,那劲儿真堪比整个人光着膀子被雪埋了。

培净着急忙慌的把林逯扶起来,瑶琴拿来了最厚的外衣。谢春山就这么白出一顿力,被几个人晾在一旁。

“喂,你们几个……好歹别在这会子公报私仇啊!”谢春山使了大力气从水里出来,如今已经浑身瘫软。

瑶琴听了,瞪她一眼,朝她脸上扔了件外裳。谢春山自己扯下来裹了身子,撑起来的时候还不忘阴阳怪气的嘟囔道:“早知道就不下去了,死了算完。”说完站起来蹒跚的往篷里去了,打帘子的时候还回头暼了一下,林逯的脸已经白透,紧紧的闭着眼,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这么多年都没点长进。

谢春山觉得自己要有这么个儿,得愁白了头,身子骨弱成这样,还不知能不能捱到及冠。

林逯在里头歪了有几刻钟,清醒过来,觉得浑身钻心透骨的凉。

培净和瑶琴一看不好,忙把能保暖的东西一股脑往他身上堆。船舱里本来就点了火盆,培净又把个手炉塞他手里。

反观谢春山,同样发着抖,凄凄惨惨,湿了的衣裳还是自己换下来的,船夫煮了滚烫的茶倒了一碗给她。

她呆的地方不暖和,王府里带出来的丸药又不够,断没有再匀出来用她身上的道理。

谢春山怕自己生病,只能拼命往里挤,蹭到火盆边上以后,蹲那儿不动弹了,打定主意死都不挪窝。

林逯刚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阵,培净和瑶琴又顺胸膛又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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