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情况的王学谦,还真被郑华给唬住了。
当他浑浑噩噩的走出工程指挥部,其实也就是在江边的一间不大的木板房,这才拍着额头抱怨道:“我才是老板,哪有员工对老板大吼大叫的,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虽说有点灰头土脸,但王学谦出人意料的表现出一个成大事者应有的大度,并没有和郑华去争执。
当然,在他的心中,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奇怪的念头,比方说:可怜的理科生,神经质的毛病和他在美国的合伙人麦金莱一个德行。
第二天,王学谦一大早看到郑华的时候,确实有种大吃一惊的样子。就见郑华连平时博士的风度不知道丢掉了爪哇国,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是一个鸟巢,双眼中血丝密布,双眼中泛着红光,眼神直愣愣的,就想要是咬人一样。周围的人看到他的眼光,顿时像是脚底被烙铁烫了一下,吃惊的蹦走。
不过,王学谦倒是有些明白了,可能郑华受刺激,而且刺激很大。
但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他的错,反倒是感觉郑华的心理素质有点差,多打点事,琢磨一晚上,还想不开?
他也不替郑华想想,每一个拿到庚子赔款奖学金,去美国留学的学子,都是带着一种使命感。要知道,当时还是在清朝统治时期,虽然清政府倒台也在那两年之中。但是国家危难,每一个社会精英都有一种难以倾诉的紧迫感。
不像是留学日本、德国,学习军事的学子,回国之后,想的更多的是谋一个更高职位的军官位置。
留学美国的学生大部分都选择了理科,工程学、冶金、铁路工程、军舰设计、经济学,等这些国家非常需要的学科。想着有一天学成归国,能够依靠从美国学来的先进技术,为国家摆脱列强的鱼肉,出一份力。
郑华当然也有这种情节,在燕京官场中,他失望的看到,腐朽的满清虽然倒台了,但祖国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军阀连年征战,官员贪婪成性,国家要是靠着这些当权者,想要富强起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虽然他学成归国之后,学的是祖国非常需要的铁路工程,桥梁工程,但是燕京政府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出钱建造铁路。
即便是建造,也是出卖国家主权的向外国银行贷款。
而贷款的利息,等于将铁路以及沿线的土地,矿产,都一股脑的送给了外国银行。
心灰意冷之下,郑华在燕京蹉跎了差不多有一年多,知道听到一个消息,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同是庚子留学生的王学谦,准备在浙江整合新的铁路公司,打通从上海到宁波的浙江铁路干线。
更让他兴奋的是,王学谦还准备用自己的工程师。
可是让他心头一冷的是,王学谦并没有邀请他,而是邀请了在唐山交通大学任教的茅以升。不过郑华丝毫没有在意,毕竟一座钱塘江大桥,在他看来,或许是他们事业的开始。将来还有更多的大桥需要他们建设,比方说,长江大桥……
再说了,茅以升也不是外人,郑华、罗英、茅以升,可都是康奈尔大学工程系的博士,大家都是同学。
死乞白赖的跟着一起来到了杭州,想着帮同学一起把钱塘江大桥建起来。没想到,时来运转,杭州至宁波的干线铁路,并非只有钱塘江一条大河,还有一点都不比钱塘江逊色的曹娥江,但是建造难度可一点都不小的绍兴曹娥江大桥。并幸运地被王学谦任命为曹娥江大桥的总指挥,而罗英也获得了铁路段的总指挥。
三个铁路工程博士,似乎都找到了人生奋斗的目标。
自从当上了工程总指挥之后,郑华吃住都在工地,一方面,他需要收集大量的水文记录,而另外一方面,他开始参考国外的资料,准备开工建设大桥。
当设计图纸完成之后,郑华还有点得意。
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点得意,在昨天,被王学谦打击的一点都不剩。仅仅围堰的设计,就让他感觉有种自愧不如的赞叹。更要命的是,王学谦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打桩技术,如果采用王学谦的技术,那么对于整个桥梁工业来说,都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革新,而提出这项**性的建议的人,确实一个实实在在的外行。
这一刻,郑华如雷灌顶,脑袋都是晕晕沉沉的。晚上想了一夜,都没有闹明白,为什么王学谦轻而易举的想出来的办法,比他这个苦学了十年桥梁铁路工程的工程学博士,似乎要好上不少呢?
正因为想不通,才让郑华不断的跟自己较劲,最后,一晚上不停的挠头,揉眼睛,想着用一种全新的设计,来代替王学谦的建议。再一次的失望中,他心中更是焦急,直到天亮的时候,他浑浑噩噩的从木板房里面走出来,想着出门透透气。
脚步有些轻浮的往江边走去。
这正是王学谦一大早看到郑华有种失魂落魄的鬼样子的原因,不太放心的他,跟着郑华,也走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在朝阳的晨曦之下,拉长着影子,往营地背面的江边走去。
江堤已经深陷下去,曹娥江的水位,正在下降。这已经是深秋了,也是郑华正筹备开始建设围堰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江面上水汽像是一层轻柔的薄沙一样,浮在江面上,随着微妙的江风,上下起伏。
水位下退之后,原本被水面覆盖的岸边的江底露出了一层黑色的沙质河床,郑华正式顺着河床,从高出,着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