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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眉如新月,面似桃花,通身珠翠宝石在泼洒进来的天光下熠熠生辉, 尤加她嫣红唇脂, 诸色驳杂,乱花人眼。耳畔一对金摺丝点翠四珠二面宝石耳环硕大无朋,随了她行路的举动, 沉甸甸左摇右荡, 陆听溪仅是看着都觉难受。
来人正是董家小姐董佩,陆修业上回提起的那个一心想要做魏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世家小姐。
一旁的陆听芝扯了扯小堂妹的衣袖,低声笑道:“她怕是将自己妆奁里的头面全戴在身上了, 就那从头到脚的一身行头, 我估摸着加起来能有几十斤。还有她那脸, 涂的脂粉也太多了些, 唇脂颜色又过艳, 跟鬼似的。”
“你说她要是顶着这一身玩意儿跑起来,会不会被那些珠子宝石坠得左晃右荡?要是再来一阵大风,怕是会迎风飘粉。”
陆听溪一口白豆蔻熟水险些呛进鼻子里。
“魏国公世子才不会看上她, 她再拾掇也是白费心机,”陆听芝忽而看向小堂妹, “还是咱家淘淘生得美, 即便打扮得简省, 也貌压群芳。她那脸色白得不自然, 淘淘这肤色才叫好看,奶白奶白的,还有粉晕,嫩得能掐出水来。”
陆听芝当真伸手来捏,却在听见董佩的声音时顿住。
“听溪妹妹,许久不见。”
陆听溪转头看去,正对上董佩那张要笑不笑的脸。
她不以为意,和董佩相互见了礼。待要坐下,却听她道:“听溪妹妹可要随我们游园去?”
陆听溪思及今日还要配合谢思言的筹划,想先歇会儿,一旁的陆听芝却帮她应了:“自是好。”
董佩也不过随口一说,见状却不好改口,又问了旁人去否,最后带着一群闺秀浩浩荡荡出了芙蓉阁。
走在前头带路时,董佩不时拿余光瞥陆听溪。
她不愿跟陆听溪走在一起。原因无他,陆家这位五姑娘容姿无双,又才具称绝,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陆听溪小小年纪,已是风华绝代。旁人与她相较,便是被日月辉煌掩了光芒的星斗。
她今日特特盛装累饰,就是不想被人比下去。起先远远瞧见陆听溪衣饰简单,她还暗自庆幸,及至对方抬起头,她顿生挫败。
陆听溪素日着嫩色时娇胜海棠,如今衣着淡雅,便是天然去雕饰,清波芙蕖一样,竟是愈加突显她粹白净纯的气质。
再看她那肌肤,如新荔似牛乳,还晕着淡淡的粉,水盈盈的,根本不必涂脂抹粉。
还有那打眼的丰胸纤腰。
董佩暗自气闷半日,又慢慢释然。
才色称绝又如何,还不是得罪了她思言表兄。有一回这二人不知为何对峙,表兄面色阴冷森然,她仅是旁观都觉悚然心惊,她还从未见过这位金尊玉贵的表兄露出这等可怖神色,陆听溪倒是混不在意。
可惜表兄从来也没真的把陆听溪如何。许是因着陆听溪当时年纪尚小,表兄不好计较。
等她成了魏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陆听溪就跟她不是一个等次的人了,到了她跟前还不是得规规矩矩的。
董佩面色松快了些,重新端起笑来,跟身边女眷攀谈。
走在后头的左婵也在暗中打量陆听溪,只才看几眼,就被身旁的许家二姑娘许珊扯了一把。
“依我看,阿佩和魏国公世子的亲事没跑了。前阵子,我问阿佩亲事可是定了,你知道她如何说的吗?她回了句,魏国公世子不日便回京了,”许珊眉飞色舞,仿佛与有荣焉,“说不得过不了几日,便会传出定亲的喜讯了。”
左婵嘴角一扯,许珊方才在董佩面前缩手缩脚的,就差上去给人家提鞋了,如今到了她跟前就“阿佩阿佩”地叫,仿佛和董佩多么熟稔一样。
心中虽对董佩不屑,左婵却不敢表露在脸上。董家和谢家是四门亲家,万一哪日当真亲上加亲了,董佩还不是想怎么刁难人就怎么刁难。
许珊见左婵不过附和几句,便又绕到前头去董佩跟前凑趣。
董佩被身周一群和许珊一样久惯奉承巴结她的世家女团团围着,众星拱月一般。
转过一汪方池,众人忽然一静。
不知是谁先道了句:“前头那位可是魏国公世子?”
众女万没料到会在此遇见这位世子爷,惊喜不已,不多时,又不约而同望向董佩。
“世子爷怎到园子里来了,莫不是特特来看董姐姐的?”
“这还用问,不是来看董姐姐,莫非是来看你的?此间跟世子爷关系最近的非董姐姐莫属。”
“你们休要打趣了,董姐姐已羞得满面飞霞了。”
许珊等人凑在董佩跟前低议,字字句句皆是艳羡。董佩嗔瞪一眼:“看我回头不撕烂你们的嘴!”
嘴上这般说,手却飞快理了裙钗,余光里瞥见谢思言往这边来,羞色更甚,低头趋步迎去。
她从得知谢思言归京那一日就开始筹备,为的就是这一刻。这种万众瞩目、人皆歆羡的感觉,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知道身后众人都在看她,腰背越发挺得笔直。
早已想好头一句先说什么,到得近前,她屈身行礼:“表哥……”
她后头的话尚未出口,就觉眼前衣袖一晃,转头看去,谢思言竟已容色冷淡地越过了她。
后头众女惊而相觑,又齐齐看向董佩。
左婵不由哂笑,她还道董佩多大能耐呢,什么未来世子夫人,合着不过是剃头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