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翻了个白眼:“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当时年纪又不大,家里做这些事都是瞒着人的,我知道的也不多。你那天冷不丁地来找我,我只顾着高兴了,怎么还记得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吗?”

张铎急着听下文,青岚偏偏不直接告诉他,一个劲地东拉西扯,急得直瞪眼:“行了行了,你快说,盐官,还有什么?”

青岚眼一瞪:“没啦。”

张铎嘴巴张了张:“这就没啦?”

青岚道:“能查出是盐官,家里都花了好多功夫,你以为轻松呢?”

张铎有些失望:“盐官,天下盐官这么多,我到哪去找呢?”

青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傻啊,吏部里有吏选司,考功司,全是有官员花名册的。你不是人面广吗?你看看你认不认识吏部的朋友,让他们想法子把负责盐运的盐官给你誊录一份,范围不就窄了很多吗?对了,那盐官姓卢。”

张铎先是听得眼前一亮,越听却越是灰了心,但想着表弟能想出这主意也不好太过打击他,没精打采地点头道:“表弟说得这也是个主意。”他只是个最底层的小武官,连同等级的文官都可以瞧不起武将,他这个品级的,就是站在人家面前挥旗子,人家该看不上你的,还是继续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青岚只当看不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兴致勃勃的接着出主意:“我现在也进了王府,我这两天一直跟着王爷忙进忙出,他身边的幕僚,来往的人都不是咱们平常能见到的,我这边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那人帮着你一起找出来。”

张铎越听越灰心:表弟这个不尴不尬的“男宠”身份,就算不是个真的,可一般人听到他的名声,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愿意跟他结交?

他勉强应了一声:“那就有劳表弟了。”

青岚心中暗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家人何必说二话,现在时辰不早,我们王府晚了也要关门的,我先回去,改日有了信儿我再来找你。”

要不是那户人家的信息她还没来得及考察,以及一次性放出太多的料会引来张铎怀疑,她现在就能告诉他仇人住在哪里。

只是他这个冲动的性格,蛮起来连王爷府都敢闹事,她真怕她前一脚说了,后一脚把自己送出门,马上扛着斧头就冲出去砍人去了。

报仇是报仇,为了报仇的事把自己搭上去就太不划算了。

现在即使决定要告诉张铎部分事实,没有自己看着,她也不敢放着他乱来。

青岚一打开门,顿时就愣了,门外正要敲门的那个不就是许久没见的金珠?

金珠瞟她一眼,也不打招呼,跨进门里直奔后院:“姓张的,你胆子可太大了,连王爷的法驾都敢擅闯!”

张铎声音明显弱了不少:“谁说我闯的王爷法驾,我分明是去王府里找我表弟。”

金珠“呸”了一声:“你少来狡辩,当我不知道呢,你在王府前面撒泼打滚,正好王爷回府,差点冲撞了法驾!你说你娘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让你笨死的吗?王爷你都敢惹!”

张铎立时拍了桌子:“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根本没有的事!”

金珠怒道:“没有才怪,街上都传遍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姓张的你居然还是个英雄呢?”

围墙里,张铎在“啊呀啊呀”地大叫:“喂,你个泼妇,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敢动手起来了?”

青岚听得微微一笑:红尘中的幸福,就是这么琐碎又有烟火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前路,依然多艰哪。

青岚原本久未出门,想趁着难得的独处时间好好逛逛京城,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只在街上走了不到一刻钟,心里就像被什么牵引住似的,总不自觉地要往某一个方向而去。

“罢,罢!真是欠他的。”青岚摇摇头,步子一转,只能往郑王府里回去了。

往常里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她也不见得有多想他,现在什么话都说穿了,却发现那之前所有的情感都被压在冰川之下,只要一破冰,被强制冰封的感情那就是汹涌如海一般奔涌过来,一刻见不到他就像是想念得不能再想念一般,想要时时跟他偎依着。

大约是郑王府里的门房们都得到了嘱咐,青岚原本没到过王府,原以为她会被拦住,至少也要盘问一番,没想到,那些卫兵也好,家丁也好,眼睛就像没看见她一般,任她大摇大摆朝着门里走去。

青岚走了一段路,路过的丫鬟们个个头半低,并不问她这个生面孔从哪来,要到哪去。

如果不是在院子里看见这么多大活人穿来穿去,青岚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在现代花了五十块门票去参观恭王府呢。

她本来是要等着旁人问她的,结果个个搞得都像没看见她一样,她只得当街拦住了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请问,你们王爷现在在哪?”

那丫鬟对她行了个蹲礼,微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青岚半张着嘴:这人也不问她是打哪来的,干什么的,居然她一问,她就把她往郑王那儿引。万一她是来刺杀慕昱清的,这可不就糟了大糕?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园子里的某一处,黑乙摸着腮得意地在笑:主上说,要让未来主母不能感到拘束,看我提前把未来主母的画像给这些下人们看,要他们记熟,这还是有用得很嘛,看看,未来主母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连个盘问的人都没有,这还叫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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