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老虎已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自己的幻想……眼皮开始滴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腥臭的几欲作呕。眼框渐渐异样麻痒起来,触感像是那个女人用舌头在舔……老虎吓得魂都快飞了,跪着的身子尽量向后躲,咬牙凛遵翟婆子之令,也不敢起身飞逃。符咒更是让他念的牛头不对马嘴,碗敲的都能奏出一首曲调。
这么苦撑了一会,眼皮异样渐渐消退,似是那女人舌头舔的累了。老虎正要松一口气,突然眼眶一阵剧痛,像是有人要将他眼珠挖掉一般。老虎惊骇后竟慢慢冷静下来,暗凛:“翟婆子果然说的没错!看来——是时候了!”猛地一睁双眼!陡然间——映在眼前的,竟是一片血红!老虎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心里想的是翟婆子的话:“记住,如果眼睛刺痛,就赶紧睁开,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眨眼!除非——碗碎!”眼前的血红是什么,翟婆子怕他害怕完不成托嘱,自是没跟他说起。事后过了很久他才知道,这叫做“鬼遮眼”,我国南部的地方叫做“比对眼”。那血红……其实是女人的瞳孔……如果生人承受不住敢眨下眼睛,轻则一辈子永远是红眼病,终身无治。重则被抽个一魂两魄,神经受损,落下浑浑噩噩惶惶不可终日的精神疾病……
老虎眼睛蹦的发酸,眼泪不争气地一个劲的朝下淌,正当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哐铛”一下,虽不敢朝下偷瞥,可也能感知到——碗已经裂开。与此同时,血红开始逐渐消退,眼前也慢慢变得清晰,似是回到了真实的世界——荒山林木,路幽月明——竟是如此的清晰亲切。
老虎赶紧揉揉眼睛,擦擦眼泪,再看那碗已是四分五裂,米饭似动了一动,老虎看到这心都已经麻木,苦笑着想:“米饭他妈都能成精作怪么?”老虎说起他那晚的遭遇,受的惊比前半生换过的裤衩都多,别说米饭成精,就是刚拉过的屎长腿自己跑了,他也认了。
米饭又动了一动,从中钻出一个通体乌黑,黑的都已经发亮的诺大蜈蚣来。老虎哑然失笑:“原来是你在搞鬼!你他娘的也来吓唬老子么?”那蜈蚣慢慢从米饭堆中挣扎出身子,诡异之事再一次发生:尾巴处——竟挂着一条长长的红线……老虎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么跟……跟假女外套上的……”想起翟婆子的话,连忙狗刨地窜到树梢子那边,一把扯过外套,罩在蜈蚣与米饭堆上。
外套上浇入包袱里事先准备好的煤油,火柴一滑,外套遇火立马烧将起来,冒出阵阵黑烟,噼里啪啦声不绝,气味甚是刺鼻,比之以前和杠子见过的矿难烧尸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哪有功夫去想:区区一个蜈蚣,怎么会烧的这么臭?闷着头拿出铁锨,就去铲土挖坑,只是眼睛时不时瞥下这边的情形。
眼看外套渐渐变成灰烬,残留的没烧全的,拿油点了再燃。这么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只剩灰絮,坑也挖的停当。老虎几锨将那片灰絮连着下面的土壤一发铲入坑中,然后把提前拉好的那坨屎,精心地铺盖其上,一面忙活,一面心想:“人家黛玉葬花,我他娘的葬屎,哎,有够倒霉的。”
一切收拾稳妥后,老虎长长吁了口气:“终于是完成了第一件事!”自知不能停歇,背着包就往假女家的老屋赶。假女家最近搬过一次,之前住的地方人烟稀少,交通不便,加上下雨天房子总是漏水。对于翟婆子为什么吩咐他去老屋而不是新家?我和老虎观点不同:
老虎认为:假女新死,新家里老虎父母定然在准备丧事,翟婆子料想人多自己不好开展工作,才不得已叫他在老屋行事。
我则认为:假女的死与搬家有一定关系,新屋其实是个断煞之地,比李小龙埋的地方还要冲晦。当然这个也不是重点,我们可以以后再提。翟婆子此番安排,不是不得已,而是假女自幼以老屋为伴,即便真有亡灵,也只能会在老屋徘徊……人其实是最念旧的生物。对一花一木尚能动情,更何况儿时魂牵梦萦,木马秋千,堆雪人,玩泥巴,撒丫子嘻戏为欢的故居呢……
老屋院子由于刚搬过家,一片颓败狼藉。月光照着院内的荒草,风吹着假女小时候玩过的木马,吱呀吱呀……像是还能看见假女在上面玩耍……
老虎自门口用步子量出十一步半,握紧拳头,转身跪了下去。边磕头边嘟囔道:“不是我害了你呀,是车祸意外,我是平时欺负你,可我杠子兄弟也死啦,药还是从你手上吃的。咱们也该扯平了吧……求你别再找我,赶紧入土安息。求你别再找我,赶紧入土安息。求你别再找我,赶紧入土安息……”
后面的话,让他说了不下一百多遍。突然狂风大作,“哐铛”一声,竟将木马吹的底座朝天。同时天空中开始飘些雨星子。老虎咽了咽口水,心想:“这狗东西怨念这么大么?雨要再下大了我这香还怎么点!”也顾不得害怕,连忙怀中掏出三根香,可也说来奇怪,也不知是雨下空气湿度太大的缘故,火柴怎么也划不着,侧面的红磷皮都快被他蹭掉了。老虎暗暗咬牙切齿:“哼,想叫我跟你陪葬?幸亏我还带着打火机!”心想假女生前自己都随意欺负,现在做鬼了,自己难道就怕啦?哼,怕他个屁!
可打火机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竟也打不着,老虎气的就要大骂,突然又像记起来什么,懊恼地一拍额头:“操,就说怎么回事,原来忘记念符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