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有权有势的皇亲贵胄,一句话生杀予夺,视人命草芥。而她,生而为人,卑微如蝼蚁,何其哀也。

这样一条贱命,若能拼死拉上一位害死班主的皇亲,也值了。

思及此,央生大胆抬起头来:“传闻靖荣王乃战神转世,丰神俊朗,气宇不凡,奴奴今日得见王爷威仪,乃三生有幸。”

“呵!”李勖钊闲适地转着手上的扳指,一双好似能洞悉人心的眼睨着面前少女,笑道:“你这乡野戏子,官话倒学的有模有样。你可知本王平素最厌阿谀奉承之人?”

央生心里咯噔一声,忙长匐于地请罪:“奴奴所言皆发自肺腑,不敢有半句诳语。若有丁点不实,愿……”

“好了,本王不过开个玩笑。”李勖钊起身,笑着拍拍座榻:“过来,让本王好好瞧瞧。两年时间竟长高了这么多,可见戏班没亏待你。”

央生僵跪着不动,双眼畏惧地看着男子。

她心下有些纳罕,听刚才那话,倒像他之前就认识她一样。

“怎么,怕本王?”李勖钊从榻上站起,赤脚踏过红毯,一步步走向央生。

“王爷恕罪,奴奴没见过大世面,为王爷威仪所摄,实在有些紧张。”央生膝行后退,退至墙边,无路可躲,叩首:“素问王爷喜听戏,奴奴特地准备了一出折子戏,请王爷品狎。”

“也好。”李勖钊折转回塌边,阔袖一挥坐了下来:“唱来听听,唱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央生应是,施施然起身,足尖轻点,水袖一扬,抬眸间怯弱的神色尽褪,顾盼生辉,宛若换了一个人。

李勖钊满目赞赏,他的判断没错,这姑娘是天生的戏子,演什么像什么,假以时日培养培养,将是绝妙的棋子。

婉转的歌喉唱出动人的词曲,无需伴奏,清唱便能使人怡然陶醉。

央生唱的是《长生殿》的一折,杨玉环和着唐明皇制作的霓裳羽衣曲翩然而舞。

李勖钊放在膝盖上的手跟着曲子打节奏,任由袅娜的鹅黄身姿围绕着自己翩然而转。

忽而,楼下传来打斗声和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央生脚步骤停,露出尖头的簪子藏回袖中,惊惶地看向门口。

“怎么回事儿?”李勖钊沉声问门外,眉间愠色浮起,气恼雅兴被人叨扰。

“回王爷。”一名侍卫进门回报:“方才楼下有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刁民来闹事,属下已将那群乌合之众当刺客处理,就地格杀,请王爷息怒。”

就地格杀……央生踉跄后退一步。

那争执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侍卫口中的刁民就是戏班里的人。

“嗯。”李勖钊淡然挥手:“下去吧,如若再有人来搅扰,本王便扒了你的皮做乐鼓。”

十几条人命他竟一挥手抹去,央生目眦紧绷地看着榻上的男人,滔天恨意直冲脑际,簪子滑出袖口,下一刻便扑上前,对着那胸膛狠狠扎下。

李勖钊不料一个女娃会刺杀自己,没防备,胸口挨了一簪,顿时鲜血直流。

他发力一掌拍开央生,低头一看,簪子近半根没入胸膛,显然尖头被打磨过,所以才如此锋利。她竟一早就想刺杀他。

“是谁指使你刺杀本王。”李勖钊从榻上站起,胸口的血快速染红了衣袍。

央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忍着胸口的剧痛勉励站起来,一步步退向窗边:“草菅人命的狗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勖钊惊觉她是要跳楼,大声呵斥:“你给本王站住!”

话落,窗口的人却决然转身一跃而下,没有半分迟疑。

摘星楼临湖而建,坠楼瞬间,央生看到下面湖中锦鲤成圈,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她一头扎紧漩涡里,却没有湖水灌进口鼻的感受,只觉身轻如鸿毛,眼前一片黑暗。

意识游离前,她想,自己大概已经变成了魂魄。

李勖钊一时愣怔,谁曾想一个十二岁的女娃竟有日此果决的胆识。舍身赴死没有半点惧色和退缩,性子竟如此刚烈。

回过神,李勖钊捂着伤口跑到窗边往下看,摘星楼下湖水平静无波,如镜面般鉴着月影。奇怪人才坠落进去,竟没有半点涟漪。

“来人,下去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据史书记载,靖荣王于崇隆十五年在泾阳城遇刺,落下痼疾,五年后荣登大宝,但在位不到三年便因病薨逝。

野史有云,遇刺那日,十几个刺客只一人逃脱,寻病终,未果。

“司昀,那你麻烦放一下泳池的水,我先走了。”

少年闻言从书上抬起头,眉目舒朗,眸光沉静,声音清冷而礼貌:“教练再见!”

“再见。”教练扯下泳帽走向更衣室,到门口又回头嘱咐:“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少年应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看书。

“是个聪颖懂事的好孩子,可惜性格太孤僻。”教练喃喃自语了一句,叹息一声,转头走进更衣室。

彼时,教练还不清楚,长的好看的,不爱说话其实叫高冷,只有长相差强人意的不爱说话才叫孤僻。

而蔺司昀属于前者,十二岁的年纪,中法混血,高鼻深目,棱角分明。这样一张尚带稚气的脸已显露惊人的颜值,若以后长开该何等倾世惑人。

教练走后,等到游泳馆所有人都陆续离去,梁司昀合上手中的《时间简史》起身。

修长匀称的身材是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上身光裸,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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