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
已是入夜了,府内厢房仍是灯火通明。
宫千竹手执一柄长剑,在院子里舞剑,孤月清冷地挂在空中,散发着圈圈银白的惨然。
墨子离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她舞剑,石桌上摆着茶具,热气袅袅升起,茶香四溢。
宫千竹的剑招是极好看的,白衣飞舞,刀光剑影,长长的白色发带飞舞,生动异常。可这是不懂武之人看到的,若是懂武之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招式中有不少的破绽。
“错了。”墨子离敛眉,冷声打断道。
宫千竹一愣,没有多话,只努力地想着剑招,卖力地舞着。
“错了。”墨子离的眉敛得更紧。
宫千竹咬了咬下唇,身子一阵阵发凉,却还继续舞着,她明显还没有完全控制好剑,好几次险些伤到她自己。
“……”墨子离这次什么也没说,只面色清冷地站起身,转身离去。
宫千竹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地垂下手中长剑,剑极重,好几次都差点从她手中滑落到地上。
可她还是抓紧了剑柄,垂着头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忽然手中一紧,剑锋一转,继续在院中孤身一人舞剑,只是方才看她舞剑的人,已经对她失望离去了。
是她的错,是她太懒太笨,同一招剑式练了不下百遍还是会忘,难怪师父会生她的气。
怎么能让他失望呢?虽然她资质不好,可人说笨鸟先飞,只要她够努力,就可以像师姐青玖那样讨师父喜欢的呢。
墨子离其实并没有走远。
他本是想拂袖离去的,同一种错误他不想说三遍,可还未走远,便听见院子里舞剑的声音,脚步一顿,回头见宫千竹竟又继续在院子里练剑。
自己都走了,她竟还没有放弃。
墨子离忽然想,是不是他对这个孩子,太过苛刻了点。
她曾是宫家的二小姐,备受宫玄月的保护,养尊处优金枝玉叶,再者她本是擅乐音的仙子,那双抚琴的手,怎么举得动沉重的铁剑?
这个孩子虽然贪玩,但也算听话,今日他斥责她是着实有些生气,可现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她是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若不是另有隐情,怎么可能会放下正事不干,跑去喝酒呢?今日之事,是他失态了。
宫千竹依旧在舞剑,不停不休,她虽力道不足资质不够,但姿势还是挺到位的,白衣翻飞,汗如雨下。
墨子离在那里看了许久,见她毫无停下之意,只能自己出声阻止。
“行了。”
宫千竹一惊,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转过身,低头小声道:“师……师父。”
墨子离伸手取过她手中的剑,淡淡道:“今日之后,你不必再练剑了。”
“师父?”宫千竹心里陡然一惊,莫非师父不再想收她为徒了?一想到此,她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连忙跪下来恳求道,“师父别生气,小竹会好好练剑不会给您丢脸的!师父,求你……别不要小竹……”
说到最后,她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了。
墨子离轻叹一声,俯身将她扶起来,解释道:“为师不是要赶你走,这把剑用千年玄铁铸成,对你而言未免过重了些,待回去后为师派人去寻把轻点的剑给你,也好使些。”
“谢……谢师父!”宫千竹受宠若惊地在他的搀扶下起身,心里不免有一丝感动,原来师父没有不要她,相反还要特意为她去寻把新剑,这世上除了姐姐,怕只有师父能待她这般好了。
“墨公子!”宫千竹刚站稳,府内一名侍女便匆匆赶来,面露恐慌之色,“城里又出事了,大人请您去大堂一趟。”
“出了什么事?”墨子离将剑收入剑鞘,淡淡问道。
“陈家小姐近日身感不适,今日沐浴之时,身上长了许多鱼鳞出来!”
“鱼鳞?”墨子离敛眉,思索半秒后对侍女道,“前方带路。”
赶去大堂的途中,侍女陆陆续续给他们讲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那陈家小姐自幼与他们李家公子订了亲,平日里倒也乐善好施,附近的百姓人家几乎都受过陈家小姐的恩惠,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可如今天降横祸,陈家小姐身上莫名长出了鱼鳞,吓得当场晕过去,此般好的一个人也遭了殃,委实令人扼腕。
赶到大堂,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宾座上掩面低泣,身边坐着一名与她长得六分相似的锦衣姑娘,那姑娘应该就是侍女口中的陈家小姐了罢,不过这陈家小姐比起她娘亲明显淡定多了,只是脸色有些惨然,其他都还好。
“墨公子!”坐在主位上一脸愁容的李大人见他们到来,连忙起身恭敬道,“墨公子,今日一事,公子可定要出手相助啊!”
“陈姑娘之事,在下已有耳闻。”墨子离走到陈小姐面前,开口道,“姑娘,冒犯了。”
说完,便只手扼住陈姑娘的手腕,拉开她的衣袖,皓白玉臂上,赫然遍布着细碎的晶蓝色鱼鳞,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看上去有几分美丽又可怖。
“果真是鱼鳞患身。”墨子离松开她的手腕,微微拧眉。
陈姑娘显然是个豁达又不拘小节之人,安静地放下被他拉开的袖子,淡淡问道:“公子可有解救之法?”
“容在下观姑娘梦境。”墨子离伸出修长两指,点在陈姑娘眉间,刹那间指尖蓝光闪烁,一个若有若无的星棋光圈在她眉间点开。
“这……这是作甚?”李大人吃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