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伐还没将近日秦飒的转变理出个头绪来,薛盈就作为秦飒的代表重磅登场。

他们三人心里都知晓,沈伐的所谓旧疾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不想让秦飒再往宫里纳一个民间故友“梅贵人”,翻出来的借口罢了。

只是秦飒在沈伐这里接连碰壁,委实有辱他一朝天子的威严,因而总是暗暗找地方给沈伐使绊子。

以往沈伐拿他当孩子,由着他胡闹,左右也闹不起多大的风浪。只是今日秦飒抓的这个点,好巧不巧正中红心,实打实地戳在了沈伐的死穴上。

孩子慢慢大了,是该要好好教教了。沈伐暗自下了决心,想亲政?可以;想深入男女之事?找打!

“大人?”见沈伐久久没有反应,薛盈只得再唤了一声:“可要移驾中堂?”

沈伐回过神,状似无意瞥了她一眼,随手指了张椅子:“不必,就在这号吧。”

薛盈依言坐下,打开药箱将脉枕、药包一一拿出来:“民女冒犯了。”

沈伐伸了手过去,薛盈低眉垂眼为他号脉,不多时便收回了手,道:“大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外感风寒,民女为大人出具药方,让府里下人照着去药铺抓好便可。”

“全由薛大夫处置。”沈伐对此没想法。见薛盈开始将药具收回药箱,又留她坐下,叫下人煮了果茶过来,找了个话题同她寒暄:“往常在江南,是薛大夫常与陛下相伴?”

薛盈点头称是。

沈伐又问:“此前在南风馆,我见薛大夫医术了得,施针手法娴熟利落,必是熟能生巧所致。不知陛下可曾有幸享受薛大夫医术?”

“陛下呐?”薛盈愣了一瞬,倏尔摇头轻笑,好似忆起了某些让人哭笑不得地场景:“陛下……好动,且好学,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每每身上擦伤了都是民女和梅芜帮着处理,故而民女的包扎手法,比针法更为娴熟。”

“哦?”沈伐来了兴致,他本就对秦飒的幼年生活留有好奇,眼下正好有一个参与了秦飒那一部分人生的当事人在这,他自然要多问上一问。他为薛盈倒上一杯果茶,接着问道:“薛大夫可还记得陛下在江南时,是何种模样?”

薛盈在京师也待了一段时日,天天听人歌颂沈伐为大梁国、为秦飒的付出,对沈伐的印象分一直很高。就算住进相国府后沈伐总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也认为这是温润君子应当有的模样。

沈伐对她语意不明,偶有冷语,间或语带威胁时,她也觉得这是沈伐在恪守一位当朝臣子的本分,为了秦飒在提点她,是为了避免天子耽于女色。

所以沈伐主动示好,向她抛来橄榄枝,她便欣然接受了,挑着秦飒在江南闹的那些无伤大雅的趣事说与他听。

秦飒在江南野惯了,翻墙爬树偷果、潜江下河摸鱼都没少做,一不留神就能踩滑了脚,栽一大跟头,将脑门磕破了皮跑去医馆找薛盈卖惨;或者偷果子时被主人家当场逮住,跳树逃跑时没留神把腿折了,一瘸一拐被主人家拎着管老鸨要赔偿,再被老鸨揍一顿屁股,趴在床上被梅芜骂个三五天……

等等诸如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是以薛盈跟沈伐说得很坦荡,毫无遗漏,全无遮掩。

但在沈伐看来,却全是炫耀,分明是在跟他宣誓主权。薛盈越是同他回忆秦飒与她和梅芜的江南往事,就越是在提醒他秦飒与她们才是一体的,他是那个致使她们三人分离的恶人。

“江南女子,在幼年时便不拘男女之别吗?”沈伐冷眼看她:“陛下男童心性,活泼好动乃是秉性。薛大夫与梅贵人身为闺门女子,怎可由着陛下胡闹。”

薛盈惊愕一秒,收了笑意,垂眼道:“当时年纪小,并没有多少顾虑,亦不知陛下身份。现在有了分寸,民女自当守礼知节,与陛下以礼相待。”

“大可不必,薛大夫与陛下在江南日夜相伴,陛下铭记于心,不日便将以贵人之礼迎薛大夫入主盈香殿。”沈伐端起酒杯,冲薛盈遥遥一举:“届时还请薛贵人别忘了医者本心。”

“大人错了。”薛盈抬头看他,眼神坚定:“民女,并不愿当贵人。民女一心学医济世,若无真心相待者,唯愿独身一人行走于人世间。”

“薛大夫医者仁心,沈某钦佩于心,然,”沈伐好整以暇望着她:“薛大夫是这般想,陛下可并不想如此。”

“民女与陛下多年好友,民女相信,陛下绝不会逼民女做任何民女不愿之事。”

“那沈某便在这里,提前恭祝薛大夫,得偿所愿。”

“谢大人吉言。”薛盈不卑不亢地道谢,起身告辞。刚跨出门坎,脑中忽然闪过一线灵光。她回转身,望向重新低头喝酒的沈伐:“大人以旧疾难愈为由,将民女留在府中。民女方才为大人号脉,却未察觉任何异样。”

“哦?兴许是知道沈某找了名医诊治,它害怕了,便消停了些,隐藏起来了。”沈伐不以为意,随口搪塞。

“大人谬赞,民女却不这样以为。”薛盈从容道,语调轻缓而有力:“民女以为,大人旧疾,可是在心?”

沈伐饮酒的动作停住,抬眼看她。薛盈坦然与他对视,徐徐道:“心疾尤须心药医。大人所染之疾,想来只有陛下亲自过来,方能医得了。”

说罢,她婉言告退,抽身离开。

沈伐望着薛盈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带欣赏之色。

同为江南故友,她与梅芜,俨然是两个极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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