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宗在位十二年。

圣宗子成宗登基,在位四十五年驾崩。

成宗子哲宗登基,在位三十四年驾崩。

哲宗驾崩后,太子即位,改年号为证安,五年后改年号甘霖。

日子流水般过去。

如今,是甘霖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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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四年……”

霍明玦敲着桌面,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年号。

她就像睡了一觉一样,万箭穿心,鲜血四溅的噩梦后,突然在一片极寒的雪地上,从一具陌生的身躯里醒来。

只是这眼睛一睁一闭间,大梦一场,竟已是百年。

百年之间,她的所有故人和……敌人,应当再无一人在世,所有属于她的故事和功绩,也应该已成为了陈迹……

……此时此刻,她是孤身一人地活了下来,在这个世上。

霍明玦眼波微一流转,鸦青如羽的长睫毛扇了扇,低头夹起面条继续吃了起来。

手擀出来的面条筋道,提溜起来颇有弹性,一大筷子面条被绞起来的瞬间交缠着分离,提提拉拉地甩下稠厚香浓的红油,带着葱段和牛油的香气跳跳钻钻回到了大海碗里,甩在排铺在面条上紧实弹牙,膻鲜扑鼻的牛肉上。

石伯驹吸了吸鼻子,看着霍明玦吸溜一大口吃下筋韧白软的面条,端起碗咕咚下肚了好几口鲜香的汤汁,又在碗里挑挑捡捡找香辣的牛肉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然他看得很饿,但现在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而已。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一行人见这小姑娘倒在雪地上似乎是死了,就有人提议说将小姑娘的钱取一些出来,作为一路护送她北归的费用,剩下的反正也没人拿,不如他们拿出来买些粮草回北地……

粮字还没说完呢,这小姑娘就像被触到了什么机关醒过来般,猛地坐了起来。

刚才还奄奄一息仿佛是死尸一具,拿脚踹都不会动一下的人,顷刻间仿佛被粮草二字灌注了无数生命力,饱含着无限杀气地弹起来喝道:“谁敢动我的粮草!”

妙姐儿惊讶归惊讶,还很有点不服气,就抱着臂冷冷答道:“我们呀,怎么?”

然后……

石伯驹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两条胳膊已然被白布裹得如同粽子。

老天!接这个活之前,没人告诉他这个整天对着棺材抽抽搭搭的小姑娘身手这么好啊!

招招携力,明显还留了手没有取他们的性命,但每一下都稳准狠地砸到了最让人疼痛的要害处……

小姑娘又拿手指叩了叩桌面,头也不抬地说:“继续啊,然后呢?”

石伯驹抖了抖:“继续?”

他已经强忍着奇怪的感觉给小姑娘科普了从永安三年到甘霖四年的全部历史,继续还要说什么?

霍明玦顿了顿,微微偏了头答道:“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啪”的一声。

妙姐儿终于忍不住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霍明玦怒道:“代清曜,你别欺人太甚!”

霍明玦掀了掀眼皮,轻飘飘看了妙姐儿一眼,漫不经心地捡起筷子继续吃面,但是筷子举到半空中,手抖了一下,哐当掉了下来。

不对!不是掉了下来,而是……

那筷子携力扑通一下坠落到桌面上,然后毫无阻塞地穿过厚重的木质桌面,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叮地一声直直插在了地面上,慢慢陷进了地里,直到最后在地面露出一小截筷头。

众人看着霍明玦明明憔悴蜡黄,仿佛马上就要断气的脸,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怪力!

霍明玦视线一凝,瞥自己的掌心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剩了一截在地上呢?

这等雕虫小技,不过是换了具躯体,力气小了些罢了,武力值竟下降了这么多吗?

是自己的错,前世的事还在心里潜意识中乱乱的挥之不去,力道就没掌握准。

若是父亲知道,该打手了。

石伯驹的目光从霍明玦的手一路向下看到那截筷子,颤颤巍巍站起来道:“你,你是代清曜,出身河中代家,就是那个经商世族。”

霍明玦沉思了一下。

河中代家,富甲一方。百年经商世家,就是她去世时的永安三年也是赫赫有名,有印象。

霍明玦挑了挑眉,示意继续。

石伯驹道:“你的父亲是代家四子,因为不善于经商在代家并不受重视……”

见霍明玦对这句话并没有反应,觑着她的神色继续道:“便被代家随意安排在塞北,打理代家在塞北的生意。”

“”塞北连年征战,需要在官兵间周旋,因此令尊过得颇为清平,终于病死在塞北,姑娘便雇了我等扶棺北归,落叶归根……”

这段已经猜到过了,霍明玦颔首,问道:“叫什么?”

石伯驹愣了愣,还是答道:“据姑娘上次告诉在下,令尊应是名鹏字季鲲。”

代季鲲。

霍明玦摇摇头。

没听说过。

于是继续问道:“我祖父叫什么?”

这是向外人打听自己的族谱了……

妙姐儿手探向腰间,拔出匕首,咬牙切齿道:“代清曜!你有完没完!打不过你,是我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如此折辱……”

霍明玦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咧嘴露齿一笑:“慢着,容我捡一下筷子。”

说着,一手按在桌面上,一边弯下腰去捡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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