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悠悠唢呐的曲调再次响起。

接亲的进了大门。

见到堂内的景象,新娘一方是出身陈留俞氏的大族,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当下纷纷止步,看向堂内。

陈留俞氏站出来一个人,上前几步,一脸肃重地抱拳向代子丰:“代家老爷子,我们将族中嫡支的大姑娘嫁来代家,是想和代家结作秦晋之好,您这是……”

“秦晋之好?”霍明玦在代子丰开口之前说道,“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那边顿了顿,脸颊上的肉绷得更紧了几分,问道:“不才在陈留俞氏忝居第三,敢问姑娘是何人?”

霍明玦笑了一声,形容狼狈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面上竟浮现几分飒然,还礼道:“不敢当,在下在河中代家忝居第一。”

代子丰没有做声,其他代家子弟已然愤怒了起来,喧嚷着喝道:“放肆!”

“大哥大姐都未说话,你是如何排到代家第一的?”

“大胆!你把我们代家当做了什么?”

“代家何时有了你这样的嫡长女大姑娘!”

霍明玦垂眸笑了笑,才抬起头:“堂上躺着的人,是我的父亲,代季鲲,金钱翁的最后一个嫡玄长孙。”

金钱翁……

刹那静默。

霍明玦适应着假装自己有了一个新父亲:“……父亲死了,我,作为父亲的女儿,金钱翁的最后一脉,难道不可忝居一下第一?还是说,逼死了金钱翁的嫡玄长孙后,代家原来还有人是金钱翁嫡支一脉?”

代子丰眯着眼笑了:“小姑娘,你说我逼死了你的父亲?”

霍明玦笑了笑:“不敢。代老爷子何必如此折辱自己?某生长塞北,匈汉征战,不通利市,某知道塞北究竟有没有生意可做……”

堂上宾客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霍明玦越说越僵硬。

百年过后,人事皆非,塞北的状况还如她一直所知的那般吗?

鸦青的睫毛下眼珠骨碌一转,拿剑鞘一敲手心,换了话头:“家严冻死塞北,某扶棺北归,丧事应当早就报到了代家,代家却敲锣打鼓,如此热闹,莫非是在迎接父亲归来?”

说到后面,霍明玦眼波流转,将四周团团打量了一番,浑身渐渐就因恼意散发出迫人的气势来。

新郎代鸣沙就站在她身侧,本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呆,又受霍明玦的气势的影响最大。

此时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脱口而出:“我……我知道你爹死的时候,我婚事都定下来了!我急着、我急着结、结……”

代子丰大怒,喝道:“鸣沙!”

满堂宾客交头接耳起来。

代子丰闭了闭眼,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悲伤。

这个儿子生的最好看,却偏偏是最蠢的。

怎么就这样认了自己提前知道代季鲲死了呢?

这下事情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沉了沉气:“你这丫头,是从哪里听说我们四小子死在塞北,来捣乱的吧?商海沉浮,你们背后是哪家人?要做生意,就堂堂正正与我们竞争嘛,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私下谈的呢?”

这是指此事是竞争对手来闹场子了,也是让霍明玦开条件的意思。

霍明玦不理会话里话外的打圆场求和,断然道:“老爷子如不信这棺材里的是谁,大可以开棺看看。”

说着,一抬手就要掀棺材盖。

代子丰本是笃定了她不会做掀棺材来验证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吓了一跳,喝道:“放肆!”

本来将棺材抬上喜堂,已是大大的闹剧,让代家被众人看了笑话,此时如再掀了棺材,那简直就是晦气至极。

商人本就讲究这些,代子丰忍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太阳穴突突乱跳,问道:“你到底要如何?”

霍明玦无辜地眨眨眼:“某不要如何啊。”

代子丰冷笑一声。

霍明玦悠悠道:“某扶棺北归,见诸位忙于结……秦晋之好,想必不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因此将父亲带到堂上,让诸位知道,也是全了某一番孝心啊。”

“还有,某的父亲,逝世了莫非不该落叶归根?虽然代家嫌弃父亲晦气,回信给某让某就地安葬……”

霍明玦手一伸,叶司南立刻会意,递上保存好的代家回信。

霍明玦心里很高兴叶司南的敏慧默契,面上却是眉尖微蹙,神色带悲地将它递到一旁的胖子手上。

那个皮白肉嫩的胖子,她注意很久了,从她扛棺进来后,面色虽然肃重,眼里的欢乐就没停过。

胖子果然没让她失望,欢乐地吃了一惊,将信递给身边的人:“天哪!是代家老大的亲笔吧?我说大郎,这可是你亲弟弟,你们代家做事,未免太狠绝了点,这日后谁敢跟你们这样的做生意啊!”

在场大多是和代家做生意的,最后一句噗叽戳到了众人的心里,未免心有戚戚,而对代老爷子而言,简直就是会心一击了,只得道:“鸣琴,这是你背着我干的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忙拨开众人钻出来,站到代老爷子面前,抬手一拱:“父亲,我写信,还得有章子才行,琴字印章,如是没有,想必就是别人模仿……”

“够了!”

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众人纷纷偏头看过去。

在庭院里站了许久的俞家大姑娘俞孟颜一把抓下了头上喜帕,忍无可忍。

代子丰眼皮一跳。

代鸣沙紧张地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俞孟颜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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