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是给掌门发了纸符传讯的,没想到掌门竟然直接来了,而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草原上呆的时间,本以为只有几个时辰,哪晓得竟是困了整整一天一夜。

花弦乐本来就受了内伤的,此时在玄玉玑的威压之下也要硬撑着一口气,冷冷地看着他们,结果嘴角便溢出了点儿血迹,她脸色惨白的样子落到金钟良眼里,便使得他眼神一凛,整个人竟也扛着威压,重重地往前踏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使得他耗损太大,似乎全身骨头都被压碎了一样,偏偏他又不服输,这等模样自然引得玄玉玑微微侧目。

总不会又看上他了吧?天才顺眼?坚韧不拔?临危不惧?

苏寒锦扯了扯嘴角立时便道:“掌门,此事是个误会,还请撤去威压。”

苏寒锦将刚才的事情如实说了,末了便道:“三人之中,我修为最弱,又有要事在身,故而让师父和灵韵与他们一道去救人,结果这位道友便怪罪下来,弟子所为有损天玄剑门声威,还请掌门责罚。”

虽说她要走,玄青是绝对不会留下的,但掌门来得正巧,玄青和紫灵韵都还没表态,花弦乐先前那番话,就显得站不住脚了。

苏寒锦有一瞬间想过,如果掌门出手击杀金钟良,金钟良现在的实力到底能用什么方法脱身?或许能够将其诛杀也说不定,但她却不敢赌,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逆天的天道规则之下,她现在赌不起。

在坑文之前,她不希望天玄剑门站在金钟良彻底的敌对面,那样的话。天玄剑门就危险了。

此时,她听不到金钟良的想法,自然这里并非原文中的剧情,苏寒锦神识锁定着金钟良,而她发现,他似乎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探询之意,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则表示他此时心情不快。

片刻之后,金钟良伸手抹了一下唇角。接着笑着行了一礼,“原来是天玄剑门掌门亲临,晚辈乃仙剑门弟子金钟良。见过前辈。既然有前辈在此,想来进入内林救人更加轻松,我已通知了门中长辈,他们也快来了,到时候几位大能一同显威。定要将这迷踪林的诡异之处彻底破解,晚辈始终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玄玉玑微微点头,接着抛出了一枚泛着微光的丹药,淡淡道:“服用之后,可治她身上内伤。”

渡劫期修士拿出来的丹药自然非比寻常。金钟良虽然是高阶丹药师,但因为修为限制,炼制的丹药目前是及不上玄玉玑手中那颗的。他接过之后给花弦乐服下,不过片刻功夫,花弦乐气色便已经缓和许多,白玉般的脸庞上也有了血色。

这边玄玉玑说完之后他不再理金钟良,神识一扫。见到门中三人均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已派玄松长老带人往南边搜寻。你们不用担心,那魔头逃不掉的。”

他们说到底是正派修士,此时不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也说不过去,因此玄玉玑道:“先去里面看看吧。”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苏寒锦仍是摇头,一直以来的冰块脸上也有了一点儿松动,她嘴角微微勾了勾,随后低声道:“我怕鬼。先是没有办法,此时却是不想再进去了。”

这话一出,倒让众人一愣,结果一直没吭声的伍魏秉突然睁眼,他哈哈一笑道,“正好,我也怕,咱在这里等着,也好做个伴儿。”

既然如此,玄玉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抬手便给他们罩了一层结界,将苏寒锦和伍魏秉护得严严实实,这才带着一群人入了内林。

等到人走远了,苏寒锦便看到伍魏秉站了起来,他眉毛挑了挑,手放到嘴边咳嗽两声之后道:“你是不是看不顺眼那个金钟良?难得遇到看不惯他的女人啊,虽然你长得算是抱歉了点儿,但我对你还是蛮有好感的,不如趁着现在月色正好,咱俩花前月下,唱唱小曲儿谈谈心如何?”

苏寒锦现在心情不太好,自然没空理人。她好不容易有媚魔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追到这里来,结果遇到了个迷踪林的诡事耽搁了,现在玄松长老带人去追了,若是他们将媚魔直接斩杀了,她要找的线索不就又断了么?

而且掌门已经将事情交给了玄松长老,她若是表现得太急切,没准会引人怀疑,因此苏寒锦便没有明说,只是将他们支开想要自己过去看看,哪晓得掌门抬手就给设了个结界,而渡劫期修士的结界,她哪里破得了。

她在这边心急如焚,而伍魏秉却在一旁聒噪,弄得她烦不胜烦。偏偏那人说了一堆东拉西扯也没什么重点,于是苏寒锦斜睨他一眼,冷冷道:“说重点!”

这一下,伍魏秉倒是真的不说话了。他拿出了他那张箜篌,接着席地而坐,本来他脸上挂着不太正经的笑,待拨转琴弦之时,他便已经整肃了容色,月华之下,俊眼修眉,只是那眼眸之中,是一片冷漠寒光。

他弹奏的曲子哀伤凄凉,每一个音调之中都像是夹杂着碎冰,一点儿一点儿的沁入人心,把心头掩藏的悲扩大,把记忆里的那些消失的美好翻拣出来,用曲调割裂成碎片。

苏寒锦只觉得自己眼角已经湿了,她屏息凝神,接着把自身灵气护体,欲将那乐声隔绝,然而就在这时,调子一转,又瞬间变得欢快悠扬。

而他本人,则忽而一笑,展颜间,顾盼神飞。那笑容绽开之时,结界之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玉兰,那素色无瑕的花瓣,像是一场逝去的纯真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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