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梢,尚余残留似血的霞云jian jian 消弥无踪,夜雾袭来,仿佛是一缕披散的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黑夜降临,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即使是仲夏的夜晚亦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天空却并非纯然的黑色,而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延伸直远处、很远之处。
队伍于梧桐稀林向一展平地徐徐停靠,远远能看见黑红与紫蓝旗幡张扬于灰绿林间,两排穿着飞鱼服饰,腰挂锈春刀的锦衣卫,跪在一辆白玉黑檀的车厢内前等候。
看见岳帝踏木搀着一名太监的手曳撒而下,统一持刀点头请了一个安,便起身重列方阵于四周,似钉子似地仁立驻防警戒。
“今日便在此处扎营,去请宝黛公主过来一趟。”
岳帝瞥了一眼副辇马车,整了整因颠簸路途而松散的披鶹衣襟,令一名太监前去唤人,顺便他亦飘远视线,远远瞧了一眼那垒垒黑红人群当中,那一道矗直如塔般魁梧而显著惹眼的黑色镶金边蟒袍的身影。
温润毓馥的墨眸掩敛丝丝别有用意的色彩,弯了弯嘴角,便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功夫,唤人的太监便领着精神不齐,步履松散的“牧晓凤”前来。
“皇兄,夜间林子蚊虫多,我在外随便舒展下筋骨,便要入马车内歇着了。”“牧晓凤”一走近,便不耐烦地撅着红艳小嘴,扇了扇脸颊,俏丽大眼圆轱辘地朝四周林间瞄上几眼,满是嫌弃之色。
入夜的林间可不比白日能够观赏的多姿多彩,变化多端,夜间基本上只剩一种色调——灰、黑,阴森森地。
“陪为兄聊聊,这一趟去了朝渊国,恐怕以后咱们兄妹能够像这样相处的时间便是过一日便少一日了。”牧骊歌伸手扯过她于身边,目光粼粼巡视于她面目五官轮廓,像是一瞬间回忆起许多过往般感叹一声,面露几分黯然失落之色。
“皇兄,你怎么了?是我不好……”看见牧骊歌如此真情流露,“牧晓凤”感觉像是一个核咽在喉间,十分不舒服,她收起先前的漫散无聊,上前扯了扯他的华重衣摆,露出一个大咧咧的骄阳笑容:“原本以为你定是烦我了,这才巴不得我赶紧嫁人,如今瞧来,皇兄果真还是舍不得我的吧。”
牧骊歌看她故作一脸de的骄傲o yang ,脸上郁色一扫,不由得失笑地拍了拍她有肩膀,感慨道:“是啊,有你在啊,宫里宫外到处都是闹腾得慌,可想着,一旦没有你在啊,倒又觉得冷清得紧,你说你啊,离了为兄,以后就得自个儿照顾自个儿,若zai闹出个鸡飞狗跳的祸事,为兄恐怕亦是鞭长莫及了。”
……
就在他们兄妹闲聊之时,四周融起了簇簇火把,灯火杳杳,映衬得四周树影幢幢,若非人多势多,倒觉得像是一片群魔乱舞在黑夜中流动,阴森恐怖。
鬼蜮国那厢
“音儿妹妹,队伍已扎营停靠了,莫非这马车的一路颠簸不经累,你还想在里面闷着生蘑菇不成?呵呵呵……”车帘子外面一道调笑而爽朗风趣的声音,伴随着夜风杳遥而飘了进来。
鬼蜮国的罗刹公主名讳唤肖宝音,肖非非鬼蜮国皇族国姓,肖是外族姓,却因鬼蜮国皇族内并无适龄,血脉又正统的公主,唯有提拔一名忠心功勋王族郡主冠上公主尊号,用于此趟与朝渊国联姻事宜。
肖宝音听到怒侯的声音,心头一紧,她虚虚地飞快地瞥了一眼暗处的黑影,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才稳了稳心神,脆声声道:“怒,怒哥哥,我、我有些不舒服,我、我zan shi 不下马车了,我……”
她那蹩脚的借口尚未扯完,便听到暗处的黑暗一蹬车板,气恼地对着她低咒一声:“蠢货o紧挡在马车帘子前。”
肖宝音被骂得一愣,不知道他是何意,却余光感觉到旁边那紧闭的幕帷“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掀开,肖宝音急急转过头,眼睛瞠大,脑子顿时一懵,下一秒便觉一股力道大力地撞上她后背,an hou 她克制不住身体的平衡,踉跄不摇地不由自主地朝前方跌去。
“诶!”
她慌叫一声,恰恰地便摔堵在马车口的帘子前,接着,她似委屈又莫名不解地撑起身子,揉了揉被摔扭痛的脚裸,正想回头质问黑影干嘛要欺负她时,却听到头顶上响起一道不解又讶异的好听嗓音:“音妹妹……怎么摔下了?”
肖宝音停滞着眼瞳,一时不语。
“刚才你说不舒服,可需要太医查看一下身体,莫非是累着了?”怒伸手,那截修韧如竹的手指似挾孩子似地将她搀扶起来,星子般眼瞳视线无意识朝内一查探,隐约感觉气氛不对劲。
此时,肖宝音被扶了起来,才后知后觉先前始骂她的那一句“蠢货”是何意?
她的确挺笨的,她一思及此便脸臊心跳,懊恼得不得了。
明明有那么多地借口,她为何偏要扯这么一条呢?她若说生病不舒服,怒哥哥必定会上前来查探关怀,这不仅会暴露始的存在,更是惹怒哥哥的担心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害怕,外、外面很黑。”肖宝音沮丧地垂下脑袋,碎音小声囔囔道。
“害怕?哦,是我疏忽了,这马车内一片漆黑,我立刻让人掌上灯盏。”怒轻拍额头,眸光盈盈轻转,似千言万语尤蕴其中,恍然而道。
肖宝音闻言,大惊失色,她急急摆手道:“不、不用了,我、我喜欢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