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皇上就算不直接将苏家问罪,至少面对苏震东这个让自己亲妹妹死于非命的罪魁祸首的时候也该是疾言厉色的,而并非如同现在这般心平气和,甚至还亲切地称呼对方为‘爱卿’。

苏心悦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得转头看向什么都没说的苏澈,对方却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沉默着从地上站起来,又朝着身边一直扶着他的小厮说了些什么,就由小厮扶着重新坐上轮椅,推着他往苏府里头走。

“小姐,我们要不要跟着少爷一起进去?”熙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也没忘小声提醒苏心悦,“我看少爷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要是事关公主大人,我们也一同跟去比较好吧?少爷也算有个照应。”

苏心悦只犹豫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她心中的疑惑尚未解开,她相信皇上一定会向苏震东问个清楚,在皇上面前自然无人敢撒谎,她也就能自然得知真相了。

“熙春,我们快跟上去。”她抓着身边熙春的手小声催促道,也没注意到身后苏心宜投来的目光,对方将她的行动看在眼里,很快便示意自己的侍女也扶着她赶紧跟上,三人就这样前后跟着苏震东走进苏府里,只有目盲的苏大少爷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家如今还是到处挂着黑白绸缎的样子,更是在主殿搭建了用来吊唁凌樱的灵堂,苏震东跟在皇帝后头走进灵堂,悄悄将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下人将原先跪在灵前的人都带出去,殿内就只剩下皇帝,苏震东,和保护皇帝安全的侍卫几人。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忽然开口,朝着一直贴身跟在他旁边的太监吩咐道。

对方明显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到:“皇上,这里是站在宫外,人多事杂危险的很,还是留下几个侍卫保护您,不然奴才是在是不放心让您…”

“糊涂东西!”皇帝忽然加重语气,直接呵斥对方道,“你以为你在管谁的闲事?是不是朕平时太纵容你了,现在你连朕决定的事情都要插嘴了?”

太监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是触了皇帝的逆鳞,此时也不多加争辩,只是乖乖跪下朝他俯首道:“皇上,您想怎样对奴才,奴才都没有怨言,奴才是一心为了您,若是您真要为了这件事惩罚奴才,奴才甘愿受罚。”

“反了!一个两个都要反了不成!”皇帝怒目圆睁,原本在门口侍候着的小人显然是不明白刚才还冷静持重的皇帝怎么忽然就变了模样,变得如此易怒,“看来朕今日不好好惩罚你,将来总有一天你要翻到朕的头上来,当朕的家做朕的主了?”

太监仍旧是伏在地上不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身躯表现出他现在心情的紧张。

“这里是朕亲妹妹的府邸,更是护国大将军的府邸,若是朕在这里都不安全,那天底下还有朕可以安枕之地吗?在朕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滚出去!”皇帝直接下了驱逐令,太监这才低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站在旁边的苏震东一眼,招呼着原本站在旁边的侍卫一同退了下去。

等到房间里的人出去的差不多了,最终只剩下皇帝和苏震东二人,跟在后头赶来的苏澈几人也被告知暂时不要进去,便都在院子外头候着。

苏震东低头站着,余光看到皇帝默默地走到灵前站定,对着凌樱的棺椁愣了一会儿神,这才从旁边的案桌上拿起供奉用的香点燃了,亲手插在了已经积攒了厚厚香灰的香炉里。

紧接着苏震东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让苏震东不敢真的去猜皇帝现在内心真实所想,可他知道对方方才那一出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明面上对方只是斥责了一个越矩的太监,可实际上也是在给他一个警告。

在人前他是皇帝,他是这个国家不可缺少的大将军,因此不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在人前直接翻脸,不仅是传到民间会使百姓谣传民心动荡,若是让忧心之人探听了去,故意在这里头做文章挑拨二人的关系,与整个大周朝来说都是个危机。

因此方才在门口,他已经隐约感觉到皇上身上传来的怒气,但他知道对方是个贤明的君主,才会借由着训斥太监的机会发泄下怒气,如今看到自己亲妹妹的棺椁,心里一定万千滋味涌上来,才会发出那样的叹息吧。

“凌樱从小就和朕不一样,从小父皇就教育朕要做一个好皇帝,做一个好皇帝不仅要勤政爱民,更要冷血冷心,才能让这个国家长久下去。”皇帝忽然开口回忆起了他和凌樱的童年时光,眼神里也充满了怀念,“但是凌樱从小就是父皇和母后的掌上明珠,又有朕这个兄长一直护着他,她本可以长成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就算如此朕也可以护她一声平安喜乐。”

苏震东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原本放松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可她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就算长大了也没有分毫的改变,还是那么的纯真善良,干净的不像是从宫里头出去的公主。”皇帝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在这样萧瑟寂寥的灵堂里显得格外讽刺,“朕不是没有想过,她这样的女子将来要找个怎样的夫君才能共度一生呢?若她的驸马只是将她当成公主,两人相敬如宾却没有夫妻间应有的感情,对凌樱这样的性子来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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