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殿中一片沉默,拂衣在一阵气恼过后渐渐平静下来,眼神扫过簇新的地面与摆设,想到了十万余年后这些细节亦无甚改变。
只是很久很久以后,各大宗族都不会再阻止妖修加入自己一方,甚至十分热情地邀请实力强大的可靠妖修做客卿。妖修为修仙域的付出会得到承认,他们的善举会被尊崇,再无需被精于算计的人族瞒下。
可惜现在是三千域初生阶段,人族有各道之间的争执,不欲再让妖修一方得占半点便宜,白泽这等至纯至善、备受尊崇的灵兽,暴露出身份定会引得各方妖修骚动。
特别是知晓道修、佛修要逼着他前往必死之地献祭,愤怒的妖修或许会干脆与魔修一方联手,到时候乱子只会闹得更大,哪怕没有魔神降临,域内生灵自己也能把自己给玩儿死。
拂衣抬眼瞥向坐在上首的两名广闻阁长老,或许是因为平日有来往,与白不陨关系不差,他们都是一副不愿支持这“邀请”的样子。
但广闻阁在各大宗族面前压根说不上话,哪怕再长进十万年,八大宗与一些势力庞大的家族仍是人族之首。渡厄宗正是繁盛时期,首座大师有所指示,自然会有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前来游说。
敢怒不敢言就是他们如今的状况,再者广闻阁不是铁板一块,其中不乏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成为顶尖势力的长老,这一部分人会很愿意牺牲一只陌生妖修,去换更大更多的利益与名声。
“白道友好好考虑,我等就在永昼城外静候佳音。”青衣中年缓缓起身,对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一起走,行至门口时,他忽然转身看向殿内众人,“弘妙大师不欲此事外泄,我们刚刚所言,只能留在这间殿室中。”
殿内众人都是沉默以对,谁都懒得搭理他,中年见状不恼不怒,又似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不经意地看向拂衣道:“你救了白道友一命,将他从四方追杀中安全带回来,也算是他的引路人了吧?但愿你能指引他走上正确的路。”
拂衣看他不惯,心中十分厌恶,忍不住嘴欠欠地应道:“没想到晚辈的作用如此之大,既然如此,我定会引白前辈走上进阶飞升大赚灵石的金光大道。”
青衣中年被她这小辈一怼,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争口舌之利,以免失了身份,他冷哼一声瞪了拂衣一眼,与身旁五人一起走向高空渐渐消失不见。
拂衣心里的种种复杂情绪缓和时,她才感觉中年对她说的话有些不同寻常,一开始就开口提出让她留下来,理由是让个金丹小辈来评判该与不该,这实在站不住脚。
这等隐秘之事,他们根本不该多告诉任何一个人。
再想到刚刚半是暗示半是鼓励的话,拂衣总觉得中年对她有一种算计,只是不知道这算计从何而起。她左思右想一阵,忽然反应过来,若渡厄宗大师推衍出白泽是解决阵法的关键,那会不会也能推衍出她这个异数?
按照她本心来看,是不会主动去推动事情的进程、或阻止某件事某个人,她与这个世界发生的纠缠都很浅,只要能激发幻象继续往下发展即可。
但现在事关他们家宗主的性命,哪怕明知他是个幻象,以后还是会活得好好的,她也无法做到高高挂起。
所以她的存在就是不定数,有可能推动一切,也有可能毁了一切,渡厄宗首座大师的推衍术再精妙,也绝无可能算得到她的心。
随心而动,就代表这件事存在很大变数,刚刚的青衣中年不知她对计划究竟起什么作用,所以既不愿太客气,也不好太友善。
临走前的暗示,不过是想让她站在所有人族修士的角度去看待,让她推动白不陨入阵一事,做出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
“拂小友?”老妪一声轻唤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刚刚那位闵真人,你可曾见过?”
拂衣摇了摇头,别说这闵真人,就算后世也没个值得一提的闵氏家族让她记住啊。
老妪目露疑惑,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那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非要留下拂小友旁听?”
白不陨不管她是不是询问,直接开口岔开话题道:“二位长老,我愿交出长老令牌离开广闻阁,若二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离去,我们必将感激在心。”
拂衣心下一哂,还感激在心呢,这位宗主大人真是万万不肯说一句“必有重谢”,省得以后拿出手的东西不够看吧?
广闻阁二人原本就没打算留下他,之所以主动申请前来接见六名来访者,就是因为直觉来者不善,想为白不陨谋一条生路。
“首座长老那里我们会如实禀告,你们最好尽快离开灰星域,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不要轻易露头。”
老妪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箱灵石,一簇四阶超品火云珊瑚,以及一枚天煞令递给拂衣。
“虽不知你在此事中担当何种角色,但白不陨曾是广闻阁长老,救他归来的报酬不可少。”
拂衣接过灵石和火云珊瑚,从身上取出一枚天煞令道:“城主给了一枚,就不必多要了。”她要带着香饽饽宗主远走高飞,以后都要避着广闻阁这些地方走,拿那么多天煞令又有何用。
老妪点点头没有再劝,取出两枚敛息易容的四阶超品符宝递给二人,殷殷叮嘱道:“凌空而行必惊动内外元婴道友,从城门出去看似危险,其实只要注意伪装,融入大量低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