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是为宣布霍兰奚与靳娅的婚事而举办的,等霍兰奚从第十区的纽登堡征兵回来,这对令人无比歆羡的情侣就会举行婚礼。舞池旁觥筹交错,舞池里也是人影婆娑,可这场舞会的主角之一却独自坐在一边。
罗帝斯特的上等人刚刚受了惊吓,总想找个理由寻些乐子,他并不觉得眼前的热闹景象与自己相关。
将平时常穿的那身暗蓝色常服换作了藏青色的正装晚礼服,暗金色的绶带与象征空军军种的鹰徽斜挂于左胸前。束腰的皮带不见了,礼服微微敞开,露出丝绸马甲上五颗金色的金属扣子。霍兰奚或许不是整个罗帝斯特最帅的男人,但毫无疑问,他一定是万人中央会让人第一眼就看见的那个。
“你落单了,少校。”“奥德赛号”的舰长此刻一袭低胸高开叉的红裙,向空军少校翩翩走来。脱下军装的女人简直是荆棘丛中最艳的玫瑰,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斜斜披散,面庞瑰艳,周身如火,裙角轻曳间全场女性都为之失色。
“靳娅正在探望元首。”一个人坐在舞池边的霍兰奚仰了仰脸,正视起身前的女人,“您今天格外美丽,大校。”
“不请我跳支舞吗?”武烈带着笑,微微俯身,主动向霍兰奚提出邀请。
对于对方的热情相邀,空军少校一动不动,只是淡淡拒绝:“原谅我不会跳舞。”
“得了吧,少校。”谎话并不高明,女人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他,“我参加过你在圣克莱军校时的毕业舞会,我知道你不仅是个飞行家,也是个极棒的舞者。”
霍兰奚侧头朝舞池瞥去一眼,跳舞的男女们密密匝匝,他确实毫无兴致搅到那些人中间去。
“只是一支舞,”见霍兰奚仍未有起身的意思,武烈又是一笑,存心激他说,“你扭捏得像个深闺里的姑娘,是担心靳娅会吃醋吗?”
“好吧。”对方盛情难却,霍兰奚也不再推脱。他站起身,将手臂呈水平状架于胸前,武烈便挽了上去。
军装英挺的英俊男人和红唇乌发的美丽女人只是这样毗接而立,已是一幅极其夺人的画面,随着他们迈近步子,舞池里跳舞的人自觉散开不少。
恰逢一支悠扬舒缓的乐曲结束,看见舞池中央的霍兰奚与武烈,乐队指挥立即示意——当小提琴手拉出了第一个节奏激昂又浪漫的音符,一首颇为著名的探戈舞曲便飘荡在了宴厅上空。
男人的舞姿非常挺拔,整具身体都透着一股弓杆拉满、弦线紧绷的刚劲张力,冷峻的面部线条一如刀刻,每一个拧身回头的动作都堪比教科书般优美规范。女人则表现得狂野而奔放,劈叉、跳跃不断闪现,更不时抬高蜜糖色的修长大腿,以大腿内侧与根部紧贴霍兰奚的身体。
从未一起跳过舞的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四肢互相暧昧交缠,你进我退的舞步充满顿挫之美,令人叹为观止。
打从霍兰奚入场,狼川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不放,可对方却好像没有看见自己似的,从头至尾也未朝自己投来一眼。
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了一名最低等级的空军士兵,二等兵的肩章戴在肩头,一身淡蓝色的空军士兵军服让他看来挺精神。
武烈的舞姿在狼川看来满含勾引意味,情急之下,他随意拉过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漂亮姑娘,强行带她进入了舞池。
这小子压根不会跳舞,舞步别扭又奇怪,像一脚踩着几十公分的高跷,一脚又总是陷在沙壤里出不来似的。不过他到这儿来不为跳舞,只有一个目的——
一旦穿过跳舞的人们接近了霍兰奚身旁,狼川满脑子都是恶念头,他趁着武烈两腿劈开、红裙拖曳于地面的时候,突然伸腿踩上了那曳地的裙角。
“嘶啦”一声,红裙扯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狼川放开自己的舞伴——那个可怜的女孩早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舞步转得头晕眼花,对方刚一撒手,自己就跌坐在了地上。他装作关切的样子让她赶紧下场休息,又冲不得不停下来的武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大校,你是不是该去换一件裙子?”
武烈当然看出了年轻人是故意的,但她表现得非常大度,一指霍兰奚说:“把这座冰山还给你了,士兵。”
“你看,现在我们都没了舞伴。”狼川将手放在了霍兰奚还未收回的胳膊上,甘愿充当起探戈中女性舞者的角色,“可音乐没停,这支舞就该继续。”
尽管霍兰奚的面孔扳得冷漠严肃,可到底没有幡然离场。他突然伸手一把托住狼川的腰,将他搂向自己。
两个人一下靠得极近,军服上的金属钮扣叮铛磕在一起。
这张面无表情的男人脸庞近在眼前,或许是手术过后伤愈不久,面颊带了些病态的灰白色,两片薄薄的唇也毫无血色。乐曲进入了柔缓的部分,狼川顺从霍兰奚的摆荡引领,横行出步。尽管对方刻意与自己错开了视线,他还是没来由地红了脸:“这些天我跟着魏医生学到很多,他提到了你的伤,也提到了你那‘屠夫的仁慈’。他说一枪毙命总好过千刀万剐,你会枪决那些死囚,是为了免于他们遭受更严酷的生化实验。”顿了一下,见霍兰奚没反应,狼川便接着说,“我为那天对你的误解向你道歉,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冷血的刽子手——”
“你话太多了。”身体垂直,手肘平移,霍兰奚将打开至侧面的头部迅速转正,冷冷瞥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你从魏柏伦那里,就只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