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又翻了一页手上的线装书,抬头看了看凉亭边上的海棠,微不可见地扭了扭有些酸沉的脖子,问:“两位如夫人今日也在一起么?”

侍女语秋正端起茶壶,要去添热水,听到问话,便停下来回答:“是啊,二夫人今日又做了酥皮饼,请三夫人过去品尝,连小少爷也被馋去了呢。”说完又放下手上的东西,“绿茵苑的茵翠刚刚还送了一盘过来,奴婢见您正看书入迷,不忍打扰,郡主眼下可要尝尝?”

由于出身的关系,这二夫人的厨艺相当了得,陶晴心里欢快了一下,面上却漫不经心,微微点了点头。如今的她是瑞阳侯府的优容郡主,关丘将军宁阔的正夫人符悠容,而这位将军府的女主人平素就是一副矜持、识大体的性子,因出身较好,骨子里对吃喝这些没有什么台执着的念想。

语秋转身去了,陶晴也没了看书的兴致,将书放在石桌上,穿过来已经五天了,即使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却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更遑论做些什么了,不过就是要这样,老鼠藏得好跑得快,猫才玩得有趣味不是?。

要说这次的目标,那还真不是一只简单的老鼠,因为这将军府二夫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要真细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个丫鬟上位感人故事,十分的励志,只可惜由于主人公一心想更加励志,而导致结局太不励志就是了。

八年前,瑞阳侯府十五岁的二小姐符悠容被皇上封为优容君主,赐婚给少年将军宁阔,三个月后带着两个小丫鬟姻姻、语秋嫁进将军府,一年后,诞下宁家的长子嫡孙宁诺。有了孩子,即使没有爱情,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算得上和美。彼时的符悠容到底年轻,免不了有些小姐脾气,好在宁阔十分儒雅懂情趣,对自己的夫人很是谦让,只是再好的脾性也架不住成年累月的消耗,陪嫁而来的丫鬟姻姻就抓住了这个契机,成功上位。

符悠容先前是带着小姐脾气,等后来有了孩子去了脾气,又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无意中有些冷落夫君,婚后第四年,两人的关系在渐渐疏远。宁阔歇在悠远居的时候越来越少,多数时候都宿在自己的宁筑里。最初,符悠容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还日日让姻姻送宵夜过去,表达自己对夫君的关心,可没多久这心思就淡了。倒是姻姻还记着这茬事,夜夜送茶点过去,并不断跟男主人念叨他家儿子当天学了什么,做了什么,这实在是个很讨巧的话题,而宁阔当时确实很关注这个,不然也不会容忍丫鬟每晚念叨半个时辰的鸡毛蒜皮,由此可见姻姻是个聪明的丫鬟。

一个个白天过去,一个个夜晚过来,姻姻念叨的话却越来越少,这本是一个好现象,坏就坏在宁阔念叨的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阿诺今日做了什么”到“我今日做了什么”,再到后来的“你今日做了什么”。这个愁人的转变却无疑让侍女姻姻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往宵夜里多加了点料,然后两人就念叨到床上去了。

偌大的一个将军府,真正称得上是人多眼杂,很快这件事就被捅了出来,可此时有儿万事足的符悠容已脱掉了少女脾性,有了当家主母的觉悟,认为给自己的丫鬟开脸总比纳外人进来的好,所以表现出了极为珍贵的理解和大度,她对宁阔说:“是我没尽到做妻子的本分,这几年来,亏得姻姻将你照顾得不错,纳了她吧。”

于是侍女姻姻成了蒋姻,在宁诺四岁生辰后的第九天,成了将军府唯一的妾室。当时她已十九岁,从丫鬟到侍妾,虽说不上是一步登天,但也是不小的飞跃了,这是个转折,因为一切改变也由此开始。

宁阔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难免更喜欢儿子一些,蒋姻自然看得出来, 便一心想生个儿子好讨将军欢心,更重要的是,将军府日后势必会有更年轻漂亮的女人进来,她这样的出身和年纪实在没有什么优势去和小姑娘争宠了,而她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一定要在那之前生个儿子出来。

得来不易的东西总是格外有吸引力,也格外让人害怕失去,蒋姻便是如此,为了已得到的和未得到的,她太渴望有个儿子,这种渴望随着不安日益成长。在这种渴望的支配下,蒋姻竟连着两次将肚里四五个月的孩子打掉,只因为老大夫号脉号出她怀的是姑娘!其实生姑娘和生儿子完全不冲突,生下姑娘再去怀儿子也没什么,可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陶晴唯一的猜测就是,蒋姻舍不得浪费怀胎十月的时间来生闺女,在四五个月的时候堕胎就快成尽快怀上下一胎了。而事实上,蒋姻确实很快就怀上了,因为十个月内她堕了两次胎,也把身体给拖坏了。

符悠容请了大夫来帮她调理身子,可那大夫却说为着她的身子着想,以后还是莫要再生育的好。其中的因由,外人自是不清楚,可一个女人接连掉了两胎,又无法再生育,到底是件不幸的事情。周围不少人为她狠狠惋惜,连宁阔格外疼惜她,突出表现就是半年没有与她同房,并准备新纳一位如夫人进府。不过在新纳如夫人之前,他向符悠容明确表达了想提蒋姻做如夫人的意思。提一个没有孩子的人做如夫人,还是在新纳如夫人这个档口上,符悠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并提议在纳新人前一个月扶蒋姻做如夫人。

那个未进门的如夫人乃侍郎大人的庶女,叫姚韶然,比蒋姻更年轻更漂亮更温婉,并且出身诗礼人家。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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