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嚎出去,茶馆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飚了过来,连在台上唱京东大鼓的大婶都走了调子。

常青窘迫地低下头,幸好他此时带着墨镜,其他客人应该认不出他来,不然明天网上一定会传出某c姓男演员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破坏首都精神文明建设的消息。

伟岸健硕的老人见状哈哈大笑,起身上前两步,给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常青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原以为要上演一出全武行,结果人家整出来个他乡遇故知,围观群众们顿时失了兴趣,扭过头继续听戏唠嗑。

“米克,您、您怎么会是克罗格?!您一早就知道我们要去芬兰?您骗了我们?”常青坐到克罗格对面,瞠目结舌地望着对方的笑颜。

克罗格的形象与官方公布的照片差之千里,照片上的他并未蓄胡须,体型消瘦许多。小村庄里的山野村夫竟然是国际知名导演,这种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根本就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

克罗格先是转头对身边的翻译说:“我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之后直视着常青,坦然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你们要来,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吧。我说过,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每次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之前,我都会回到那里呆上几天。”

克罗格冲常青眨巴两下眼睛:“米克是我的名字,克罗格是姓氏,我并没有欺骗你们。”

眼前摆放着几只精致的茶碟,里面码放着几样老北京传统糕点。豌豆黄、绿豆糕、糖耳朵、艾窝窝,黄的、绿的、红的、白的,煞是鲜艳夺目,也将常青的脸色衬得越发难看。

如今想来,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辩白之词实在太过苍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与陆晋松的事已经被克罗格知道了,对方会怎样看待两人的关系,常青想都不敢想。

就在常青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开口时,克罗格却先发话了:“现在我们不是朋友,我的身份是导演,你是演员。我不习惯你们东方人那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单刀直入地谈吧。”

克罗格嘴上说着冷冰冰的话语,手上却殷勤地为常青倒上一杯热茶,常青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全然不复芬兰一夜时的活泼自在,他底气稍显不足地恳求道:“虽然我是靠关系进组,但我认为自己有实力胜任这个角色,希望您能给我一次试戏的机会。”

克罗格皱皱鼻子,又挑了挑眉毛,似乎对常青的话不敢苟同:“你要知道,很多好莱坞演员也是依靠自己的人脉拿到角色,这并不可耻,但他们之所以会被选上,主要还是因为演技过硬,外型也符合人物。而你所出演的角色千篇一律,你的表演在我看来根本是一堆垃圾,没有任何价值。”

克罗格顿了顿,将两位翻译支到远处,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你我都明白,你拿到角色的过程并不光彩。我听说过关于你的传闻,有人说那是假的,可我所看到的一切却证明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那天晚上我问过你,为什么要选择当一名演员,你说自己热爱演戏有天赋,很抱歉,从你的表演里我看不出任何天赋,你的行为也是在玷污演员这个职业。”

淡褐色的酽茶晶莹如琥珀,将常青暗淡的面容扭曲成各种形状。常青拾起茶碗喝了一大口,如黄连汁水一般苦涩的液体顺着口腔蔓延至心里。

对方的话里泄露出隐忍的怒气与蔑视,时光仿佛倒流了一般,他好像又变成那个四处遭人白眼的常青,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这番话能否让克罗格回心转意。

“我和陆是恋人,不是您想的那种……那种……”常青想说权色交易,却苦于英语水平有限而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懊恼地啧了一声,转而说道:“这半年里,我拍摄过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都还未上映,看过这两部作品后您一定会对我改观。这次我一个人来,没有带任何说客,是因为我有信心通过演技证明自己,我只想要个机会。”

克罗格耸耸肩:“抱歉,对于这个角色我有自己的考虑。你可以走了,我的朋友。”

常青鼻翼翕张,呼吸沉重,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屁股像落了地生了根一般,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甘心。可对方已经表明立场,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常青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他低声说了句:“抱歉,占用您的时间。”之后招呼上翻译朝门外走去。

常青铩羽而归,茶馆里此时却响起一片叫好声与雷鸣般的掌声。观众自然不是在奚落常青,戏台之上,方才下场喝了口水的曲艺演员再次登台,左手握着快板,右手举着鼓槌,叮咣打了一阵后,凄凄漓漓地唱道:“壮怀无可与天争,泪洒重衾病枕红——”

常青脚步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词要不要这么应景啊?!

穿过挂满宫灯的游廊,常青禁不住带些恶意地揣测,克罗格之前给出的理由恐怕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后那句才是他拒绝自己的真正缘由。既然克罗格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将角色授予他人,自然没有让他试戏的必要。

常青心事重重,走路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钉在脚前的一亩三分地上便不再动窝,这不,刚出门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墨镜掉在地上翻滚两圈,茶色镜片脱出镜框,在地上打着晃。常青一面和对方道歉,一面心疼地弯腰捡起被五马分尸的墨镜,发愁吴大经纪人能不能给他报销。

“常青……”

一个怯怯的


状态提示:第66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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