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桢慌张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霍灵璧竟站在了面前,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自己偷偷写他的名字,这么蠢的事情岂不是被他看了去!
薛子桢顿时觉得面如火烧,又是难堪又是羞愧,只低着头没做声。
霍灵璧看着面前的姑娘慌张羞涩的样子却是心中一软,他为上次的事替太子来向三清观的张天师道谢,临时起意随便走走,竟不想遇到了那日在跃龙居有过一面之缘的“陆为霜”。
“陆为霜”今日倒是一身女装打扮,一袭鹅黄色的交领襦衫,领口绣着淡紫色的莲花纹,下面是一条淡紫色的素面绸裙,整个人显得清新淡雅,比起她着男装的清秀,倒是多了几分柔媚婉转。
霍灵璧有心与“陆为霜”交好,不想惹她羞恼,便正色道:“陆姑娘,霍某刚才唐突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此时薛子桢也回过神来,听他称呼自己为“陆姑娘”,便知道他还是没认出自己来,心里隐隐有些懊恼失望。
不过没认出来也好,自打上次霍灵璧对她说了望而生畏的话,她就知道自己与他没什么可能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都望而生畏了,还提什么两情相悦?
与其让他知道是薛子桢喜欢他,让他嘲笑自己,羞辱自己,倒不如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利用“陆为霜”的身份来享受这个男人片刻的温柔,即便被戳穿以后再也不能相见,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薛子桢沉了沉心神,起身行了一礼:“霍大人有礼了。”
霍灵璧笑眯眯还了一礼,道:“难得有假出宫一次,怎么陆姑娘竟来了这三清观?”霍灵璧还以为是惠安公主给陆为霜放假了,所以才能在宫外见到陆为霜呢。
薛子桢道:“总是待在宫里,看惯了繁华锦绣,如今得了闲,想到安静的地方走一走,也能静一静心。”
霍灵璧点点头,见茶壶里的水又沸腾开来,不禁挑了挑眉头:“不知霍某是否有幸尝尝陆姑娘亲手所烹的三清茶?”
薛子桢轻轻点头,可地上却只有一个锦垫,不免有些为难,可霍灵璧却毫不在意,撩起袍子席地而坐,笑道:“自打上次在跃龙居一见,霍某就对陆姑娘的棋艺颇为佩服,不知师从哪位大家?”
薛子桢道:“我是闺阁女子,哪里能像男子一样自由自在的拜师学习呢,不过是看了两本棋谱,自己摸索着学会了,只是解闷的玩意儿,算不得什么。”
霍灵璧扬眉笑道:“陆姑娘也太谦虚了,那日霍某观局,陆姑娘棋艺之高,哪怕是霍某只怕也要甘拜下风,实不相瞒,那日之后霍某曾经派人打听过陆姑娘,却没什么消息,不知陆姑娘府上何处?”
薛子桢垂了下头,轻声道:“小女孤身一人,寄居在亲戚家,幸得亲戚周旋,才得以进宫侍奉公主,霍大人打听不到也是有的。”
霍灵璧倒没想到这一点,心中顿生几分怜惜,又见薛子桢明眸轻垂,面若荷花,神情温和,又添了几分喜欢,想了想还是道:“陆姑娘莫怪霍某唐突,以后倘若陆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就是,惠安公主性子骄纵,素日受气也是难免的,只是委屈了姑娘。”
薛子桢何曾听过他如此柔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也深知如今他这样柔情只是对着“陆为霜”罢了,又和她薛子桢有何关系?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薛子桢还是觉得又心酸又难过,竟怔怔的发起呆来。
霍灵璧却觉得有趣,伸手在她眼前一拂,笑道:“是不是感动了?”
薛子桢抬头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继续欺骗,她神色一黯,低着头转身就走。
霍灵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没敢追上去,心里叹气,脸上却满是柔情,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扰乱他心绪的小姑娘找到,好好问个清楚。
他活了二十四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动了心的,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再说薛子桢,她疾步走到了江子卓居住的院子才停下,直累的气喘吁吁,沈鸣远正搬东西呢,见了她不由愕然:“姑娘怎么来了?”又见她这样,神色一凛:“可是有人在追赶姑娘?”
薛子桢连连摇头,这时江子卓从屋里出来的:“这里是三清观,谁没事追她呀。”
薛子桢这么一阵疾走,直累的满面通红,倒是掩盖住了原先的羞涩,她见沈鸣远忙里忙外的搬了十数个箱子,不由问江子卓:“你是真有这么多礼物给我?还是哄了我的人来帮你干活了?”
江子卓嘿嘿一笑:“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给我打个下手嘛。”
薛子桢神色一冷,随即道:“既如此,也不能白给你干活,你坐马车去城内买刚出炉的栗子糕去,这事就算了,若是不去,我叫人来把你这儿都搬空了,看你还敢这么使唤人?”
江子卓嘟囔道:“还真是不吃亏啊,罢了罢了,我去就是,也不用坐马车,我使了轻功,倒比马车还快。”
薛子桢却摇头,非得让他坐马车不可,江子卓无法,只好妥协。
却说霍灵璧一路寻找,不见陆为霜的身影,再叫了人去打听,也是没有消息,只有人看到一辆马车匆匆离开了三清观。
霍灵璧只当是陆为霜坐着马车离开了,叹了口气,也不叫人去追,只吩咐霍镝回去后把陆为霜的事好好查一查,倘若她在惠安公主身边真的不如意的话,哪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