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璧的打算是先把真相告诉顺昌帝,倘若得到了他的默认,再联系睿王,正式在朝上弹劾齐王,可如今最重要的证据被烧了,顺昌帝又一副大事化小的护短样子,他只好把这事搁下,先奉命去查礼部失火的事,再吩咐人去找新的证据,等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这个时候,薛子桢也是刚刚到家,正换了衣裳与陆夫人一起吃饭,她说起今天去三清观的事,却没提遇到了霍灵璧,也不许溪柳和魏妈妈、许妈妈提。
溪柳是薛子桢的外祖父送来的丫头,打小习武,身手不错,三四个会武的成年男子也不敢轻易近她的身,魏妈妈和许妈妈则是陆夫人预备的,她知道薛子桢喜欢出门,她也拘束不了,又怕女儿在外头吃亏,就叫这两个妈妈跟着,就是碰见什么事,有溪柳保护,有两位妈妈帮着应付,也是不怕的了,薛丹臣又给了薛子桢十个侍卫,薛子桢出门的时候随行左右,保护她。
这些人与薛家的其他人不同,一到薛子桢手里就被收服了,是属于薛子桢自己的人,就是薛丹臣和陆夫人,轻易也指挥不动他们。
因此薛子桢一发话,大家都对今天的事只字不提。
连着两三天在外面跑,薛子桢也吃不消了,接下来几天就都待在家里休息,她想着只要霍灵璧拿住了那些试卷作证据,再把双桥斋的人绑过去一问,由睿王出面,孰是孰非自然清楚了。
可没想到接连好几天都没有消息,这下她可纳闷了,等薛丹臣带回来试卷被烧毁的消息时,已经是五天后了,他道:“皇上一见试卷被销毁,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可到底顾忌与齐王的叔侄情分,不肯张扬,遂把这事瞒了下来,只吩咐霍灵璧把这事给圆过去,这下霍灵璧可要为难了。”
大家都知道崔如岳是被冤枉的,倘若拿他顶罪,不免招来朝廷中的非议,倘若揪出齐王这个真凶,又是皇上所不愿看到的,这次科举舞弊案究竟该如何收场,似乎已经成了死局!
薛子桢沉思片刻,把江子卓给她送来的几件证据都拿了出来:“这是江子卓从双桥斋找出来的,有两封齐王的亲笔信,倘若把这信交出去,即便没有那些试卷作证据,只怕皇上想保住齐王也难了。”
薛丹臣蹙眉道:“桢姐儿,你虽然聪慧,可对官场上的事还是太生疏了,如今皇上不肯责难齐王,就是铁证如山,也只会被说成诬陷罢了。”
薛子桢叹了口气,倘若真是如此,这一关,只怕霍灵璧闯不过去了!
又过了七八日,乃是薛丹臣的四十五岁寿辰,因为是整寿,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张罗了。
薛丹臣自己是吏部侍郎,又是太子的老师,每年来贺寿的人都络绎不绝,今年薛家又刻意大操大办,只怕客人比起以前只会多不会少。
崔家,赵家和秦家等几家相熟的人家也跟往常一样送了寿礼来,还派了年轻子弟过来磕头祝寿。
按照薛丹臣的打算,在外院准备十桌酒,到时候由他出面招呼客人,内宅也开十桌,就由陆夫人和薛子桢张罗了。
可陆夫人并不擅长打理这些事,遂都交到了薛子桢手上打点。
等薛子桢里里外外打点好,又去正院见陆夫人正和几位夫人闲话,笑语盈盈的,便放了心,换了一身衣裳去应酬那些闺中姐妹,谁知还没进花厅便听到她们的笑闹声,薛子桢微微一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崔丽娘笑道:“正说你呢,可巧就来了。”
今日贺夫人没过来,便由崔丽娘带着两个妹妹崔玉娘和崔珠娘过来拜寿。
崔家人口多,但和薛家熟识的只有崔如岳这一房,崔如岳的妻子贺夫人也是出自江南的诗书大族,生性温婉贤惠,能忍受崔如岳的坏脾气,还跟着他生活了几十年,足见其宽容大度了。
崔如岳二子三女皆是她所出,可见这夫妻俩也颇为恩爱了。
崔丽娘是嫡长女,夫家在山东也是乡绅仕宦大族,如今夫君来京城念书求学,她跟着过来照顾其起居,这次崔如岳一出事,她和夫君索性搬到了崔家去住。
崔玉娘与薛子桢同岁,却是个娇滴滴的病西施,虽然心地不坏,但小心眼,动不动爱恼人,身子也不好,于是很少露面,知心的朋友也不多。
崔珠娘比薛子桢小两岁,人如其名,十二岁的小丫头长得珠圆玉润,人又极活泼开朗,与崔玉娘截然相反,崔如岳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也唯独对她才露出几分和颜悦色来。
除了崔家三姐妹,到场的还有刑部侍郎秦方的两位嫡女秦若兰和秦若梅。
秦方与薛丹臣是同乡,算上周昌一起,他们都是出自浙江金华府,但周昌的父亲曾是内阁次辅,周昌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秦方和薛丹臣就不一样了。
薛丹臣父母早亡,秦方也只有一个寡母,两家的日子都紧巴巴的,但两个人都很有出息,薛丹臣是显德二年的状元郎,秦方则是显德三年的探花郎,两个人同样起于微末,同样两榜进士出身,同样不靠家族只靠自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因此感情也十分深厚。
秦方的原配妻子去得早,只留下秦若兰和秦若梅这一对姐妹,后来秦方续娶了顺安侯府的千金林夫人,又生下一子秦若竹,二女一子虽不同母,但感情却很不错。
这次给薛丹臣拜寿,秦家一家都来了,秦方带着儿子在前院,林夫人带着两个继女在后宅。
其他的还有周小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