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估摸着边韶气消了点,才起身去了边韶的院里。

“什么事?”

边韶这会正在自个书房里翻一本兵书,见到她,他面上的表情仍旧不好,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隐隐跳跃着怒火,但又被强压了下来,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哥,母亲让我来瞧瞧你脸上的伤。”

“放那就是。”

边韶一抬下巴,用眼神示意边绮年把东西搁旁边案几上,便不再理会边绮年。不过边绮年却笑着凑了上去,还主动帮边韶捶肩,一面捶一面道:“哥,你这伤,是不是和杜妍有关系?”

边韶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神里暗潮涌动,“母亲让你来套话?你是想问我的事,还是想问谢南安的事?”

边绮年一撇嘴,“看你肯说哪一件。不过我知道,你自个的事,你是不肯说的,不如先把南安哥哥的事情告诉我。”

边韶放下手里的兵书,抬手揉了揉眉心,将目光正经投向了边绮年,“你的南安哥哥有哪点好,让你连亲哥都不管了?”

边韶的语气不太对,倒像是在吃味。边绮年听得愣了愣,半晌后攀着边韶的肩膀咯咯笑了起来,“哥,你平日不是总嫌我吗?怎么现在吃南安哥哥的醋了?”

边韶瞧她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的模样,只觉揉着眉心的力道稍微加重了点。

他倒没想明白,自己家里面,怎么能养出边绮年这么一个单纯的主来?

母亲是个心思深的,父亲也不弱,便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自认不是个简单纯澈的人。独独一个边绮年,大概是为谢南安昏了头,真假虚实、轻重缓急都似辨不真切。

她倒是一心扑在了谢南安身上,恨不得身上立马就打上谢夫人的印记。

可谢南安对她呢?只怕连十分之一的热情都没有。

他原本也以为,谢南安那样的性子,天生感情就比旁人压抑深沉、不善表达一些,可在看过许多他原本以为是虚像的东西以后,他才发现,谢南安心里,是真的没有边绮年。

他瞧过谢南安对人上了心的模样。

原来谢南安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也是俗世男女,在对着特别的人时,即便极力克制,那动了心的眼神、上了心的举动,也是骗不了人的。

他会在炎炎夏日下甘之如饴地等一个人,会为着一个人与谢母生生硬抗,不再事事以复兴谢家为唯一目的,会因着一个人露出从未有过的宠溺笑容,也会因为一个人的离世近乎崩溃。

以常理来论断,那个人,大约是比不过边绮年的。

可是谢南安就是中了邪。

说是中了邪或许也不对,在大相国寺身陷幻象的那一阵子,他有时也在想,若是自己被人用那样毫无保留的心思一直对待,被人用那般尽是信赖与仰慕,从无怀疑与怨怼的目光一直注视,是不是也会中邪?

而他终于不再瞧见幻象的时候,在枯荣大师禅房外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那人趴在案上,将一封黄笺放入福符的模样。

他一时分不清真假虚幻。

直到后来他慢慢发现,幻象里的人,和幻象外的人,分明是不一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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