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凤静熙与沈容容一同赴宴。

天渐渐热了,沈容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压边心字领绣了行云流水一样的珍珠色凤翎,这本是一件极素雅的衣裳,沈容容偏选了一条艳艳的宝蓝色腰带束起纤细窈窕的柳腰,强烈的撞色将她衬得分外明艳动人。

坐在妆台前选钗环的时候,沈容容和上次进宫时候一样,看着那一盒子珠光宝气发傻,原本那个沈容容有极多、极好的首饰,只是太华丽,沈容容老觉得戴头上跟顶了一个保险箱一样。

她正愁,凤静熙从外间进来,他推着轮椅慢慢滑到她的身旁,示意她低下一些头来。

沈容容依言俯□子,就见凤静熙自袖中取出一只油润细腻的羊脂白玉凤簪,轻轻替她簪在头上。

沈容容低着头,一抬眼便是他弧度美好、色泽偏淡的唇,鼻间隐隐缭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她做出sè_láng一样的表情:“真想把你吃掉。”

凤静熙面无表情转动轮椅退后半步。

虽然没有亲到,沈容容还是得意洋洋地一直笑到上了马车。

马车不紧不慢前行,沈容容抱膝坐在榻边问凤静熙:“你还说带我去明湖吃鱼、看荷花呐。”结果一能起身就一头扎到公事里。

凤静熙半眯着眼斜倚在榻上,听了她的话,淡淡道:“这不是就去了?”

沈容容弹他的手指:“移花接木,你太没诚意啦。”

凤静熙眯着眼睛浅笑。

沈容容见他脚上只穿了一双单袜,便从柜子里取出一双续了薄棉的袜子替他换上,细细绑了袜带,轻声说:“湖上风大,水汽也重,别凉着。”

凤静熙浅笑:“好。”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着,不多时,就觉得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侍卫道:“殿下,到了。”

太子的船舫临湖停靠,凤静熙的马车一到,他便接到消息亲自迎了出来。

恰恰看到侍卫将凤静熙抱到轮椅上,沈容容跟在他的身后从马车里下来,她笑盈盈走到他的轮椅前,将毯子盖在凤静熙的腿上,弯腰替他整理妥当,轻轻跟他说了句话,等凤静熙点点头,她推着他往这边走过来。

春花宴后,他便一直没有再见过她。别苑归来,她变得深居简出,衣着也忽然之间尽收以往的奢华,她从他任性骄傲、热情如火的小表妹,变成娴雅、婉约的静王妃。唯一不变的,大约只有那一抹娇俏,还有眼底辉煌的神采。

只是,他却似乎已经失去了她。

凤静祈垂下眼睛,再抬起头,已经一脸如沐春风的浅笑,带着施雅娴迎上前去。

双方见了礼,客套了几句,施雅娴便笑着请沈容容到女眷的画舫上去。

沈容容又叮嘱了凤静熙几句,刚要跟着施雅娴离开,就听一声大吼:“三哥!”

沈容容立刻俯在凤静熙耳边说:“你的大熊弟弟来啦。”

凤静熙轻轻拍一下她的手:“你不要总是吓阿毓。”

沈容容立刻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凤静毓已经疾步走过来,同太子囫囵见个礼之后,惊喜地上下打量凤静熙:“三哥,你真的好啦?”

凤静熙淡淡点点头,伸出右手拍拍他的手背:“多谢你。”

凤静毓拉着他的手,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他忽然抬起头,撩起袍子,对着沈容容跪了下去,他对她重重磕了一个头:“三嫂,多谢你。”

沈容容吓了一大跳,忙避开半步,伸手去拉他道:“别这样。”

凤静毓叩了头,才重新站起来,郑重道:“应该的。你救了三哥,凤静毓欠你一条命。”

凤静熙微微皱眉,不赞同道:“阿毓。”

凤静毓刚想说什么,沈容容已经莫名其妙道:“不能吃、不能用,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凤静毓说话痛快,直言问她:“不知三嫂想要什么?”

沈容容认真想了想,慢吞吞道:“我好奇慕容黄芪那个喜欢到处跑的人为什么那么听你话留在京城。”每每提起此事,慕容黄芪只是摇头叹气,一副十分丢脸的样子,却死都不肯说出原因来,让她好奇到如今。

凤静毓迟疑了一下,为难道:“我答应过他不能说。”

沈容容刚要说什么,凤静熙淡淡道:“容容,不可耍弄阿毓。”

沈容容淘气地笑笑,没说话。

几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话,太子便引着凤静熙、凤静毓先去了船舫,施雅娴则领着沈容容去女眷的画舫。

她含笑对沈容容道:“五弟看来对妹妹印象十分好。”

沈容容看她一眼,淡淡道:“太子妃这话说得,五弟不过是看我照顾他的兄弟还算精心,给他三皇兄个面子罢了,我们并不相熟。”

施雅娴的话问得有问题,沈容容也不客气,给施雅娴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施雅娴神情未变,含笑道:“那是自然,都是一家人,自该相亲相爱。”

沈容容也客气地回她一个笑容。

两人很快一同上了画舫,只见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坐了小姐、贵妇大约十几个人。沈容容打眼扫了扫,只认出了贤王妃鲁国公嫡女平婉弦和她的嫂子姜婉柔,还有那一日春花宴上,大出风头的御史中丞千金金幽兰。

她虽不认识别人,别人却似乎都认识她,纷纷上前来与她见礼。

沈容容失去记忆的事情不是秘密,她就索性坦荡荡地跟人家告罪,然后,她知道了,在场的人里,除了她认得的那三人外,身量瘦高、气质温婉的是抚羌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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