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首相府。【网首发】
“这便是清廷之回复么?”看罢电文,伊藤博文思索良久方才开言。
陆奥宗光沉吟道:“和谈迄今,无论李鸿章罗丰禄,皆秉持‘拖’字诀,以求生变,清廷之举仍或为此意……”
“既然阁下对此也心知肚明,会面清国使臣便未设最后答复之时限么?”语锋渐利,待到最后已是带了质问口气。
然不待陆奥宗光答复,伊藤博文却又苦笑一声,脸上已是挂了一丝无奈,道:“便设最后通牒之期限,清国若不答复,又当如何?”
此言话落,二人皆默然。
良久,陆奥宗光方才道:“然无论如何,此一千五百名战俘归国却也为大事,或可于码头相迎,以慰民心。”
佐世堡港。
随着汽笛的蜂鸣,运送战俘之英国商船停靠在码头,岸上,日旗招展,静候他们心目中的一众勇士归来。
舱门大开,迎上的人群忽然目瞪口呆,继而便隐约传来啜泣声这一千五百战俘多半肢体不全,余皆奄奄一息,尽为重伤待毙者!
“日人多数水土不服,伤病颇多,为表我大清乃文明国度,故择其伤重者遣返回日。”各国媒体均刊载出这一新闻。
然对于日方而言,除了激怒了军方的死硬分子外,还给相当一部分民众带来了厌战情绪,这正是鹏想要达成的效果。
此时,聂士成也传捷报,无补给的川上旅团已被击溃,美中不足的是川上踪影全无。
北京城,直隶平原大捷令朝野上下一派喜气。
“应立即着国师爷返京,午门献俘。”
礼亲王世铎此言一出,便有数位大臣齐声附和,恭亲王奕却皱了皱眉道:“此战虽获大胜,然日酋未获,更兼辽东、山东两地日军尚强,此时献俘,不若趁势直捣辽东。”
两个王爷意见再度相左,众军机均感觉不好插言,纷纷转着念头,偌大的宫殿瞬间寂静下来。
光绪帝多少有些不快,说实话,他赞同礼亲王世铎之意,好生搞一场午门献俘,即可展现大清国国威,又可证自己天纵神武,然奕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对日作战毕竟未获全胜,不但辽东山东,台湾也旦夕难保,此时献俘确有不妥之处。思索片刻却将目光转向了新任的文华殿大学士李鸿章。
李鸿章交卸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的职位后便萌生退意,所任文华殿大学士虽地位尊崇,但与先前职位相比却是位高权轻,更兼翁同、李鸿藻等政敌执掌军机,是以轻易不肯进言,但此刻皇上目示自己,无论如何也应有所表示,只好道:“依老臣愚见,献俘之事乃末节小事,前线军情方为大事。”
刚毅管着礼部,自是希望来个午门献俘,当即道:“李中堂此言差矣,午门献俘正可显我大清国威,振我军心,一鼓作气歼灭倭寇,如何说是小事?”
李鸿章早料到会有人出来诘难,微微一笑道:“子良大人所言甚是,若是有与日方和谈之意,献俘自是上策,但若与日方续战,国师爷率部进京一则劳顿,二则耗时,若是前线示警,国师爷所部再行奔波不免疲累,失我大清爱兵之心事小,战局凶险事大。”
以李鸿章之博学谨慎,能说出这番明白之言可说罕有,刚毅虽自负,但才学能为自是远远不及,正思量着如何驳斥,却闻光绪帝又开言问道:“夔石爱卿之意如何?”
夔石乃新任直隶总督王文韶的表字,本来这次朝会久经官场的王文韶便打定了“千言不如一默”的主意,更何况明是为献俘之事争论,但实际又在战与和之上打转,实在难以决断,但皇上问到了自己头上,只好开言道:“李大人与刚毅大人所言均是老谋为国之言,只是前敌军情若何,还是国师爷最明,可下诏询国师爷之意。”
此言一出,翁同、李鸿藻等也先后赞同,光绪帝不禁略有烦躁:“若事事均需垂询国师,要你等何用?”
说来说去,又把担子推到了鹏的身上,只是参与朝会的谁也未料到,此刻鹏居然就在京城,亦在谈论献俘一事。
鹏将山海关一带防务交付聂士成后,以押送俘虏为由,挑选了数千练军,命王士珍、冯国璋及张祖佑统率,随同赵振、王春城等部同赴保定,自己则在方超所部的护卫下直驱颐和园。
“此役虽大胜,俘获甚多,但献俘之礼却不宜操办,因即便再节俭恐也要耗资数十万两银子,用之购置枪械岂不更好。”
对于朝中有“一鼓作气乘胜荡平日军”之说,鹏也道:“此役取胜,日方近期不敢再图京畿,可保京城安如泰山,然若再进击辽东、山东之敌却力有不逮。一则虽歼灭俘获日军甚众,然我军伤亡却也不小;二则军需消耗甚大,难以为继。应趁战局胶着之际,开办新式学堂,编练新军,同时推行财税新政广开财源以为支持。如此积蓄力量,方可力争全胜。”
慈禧虽略有不甘,但有京城安如泰山之言却也放下了心,当下便就开办新式学堂与推行财税新政事宜与鹏商议起来。
鹏惊讶地发现,这个史书所载号称顽固守旧的慈禧太后其实对新生事物有着惊人的敏感,其本性确实有着贪奢一面,但自强之心却是远远胜过那些夸夸其谈之辈。
“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且各地习俗迥异,推行新政最忌操之过急,可先于直隶、山东各一部试行之,待有成效后再行推广。”慈禧深以为然。
“八旗绿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