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官道,一队亲王仪仗的车马徐徐而行,这正是自保返京的奕一行。(..网首发)
奕此行可说所获颇丰,既得了国师与太后气运相合之诺,又有了国师支持皇上裁官之言,与太后和皇上都好交差,且自己还得了数万银子的红利。可谓是一举三得,当真是心花怒放。
忽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自南方传来,几骑快马飞驰而至,亲王护卫们急上前拦阻,但这几个骑士之身手显然远胜这些千挑万选出来的亲王护卫,轻而易举地便晃过拦截,直冲到奕的身前方才勒马。
惊惧之下,诸护卫已然手足无措,正待各取枪械,却闻为首的骑士一声大喝:“奉国师爷之命,有信函转交庆亲王亲启。”
闻听是国师爷部下,且气势装束的确是华军风范,一干护卫便自放下了心,车内的奕惊惧之心顿去,命人接过信函问道:“国师爷还有无其他交代?”
为首的骑士摇摇头道:“国师只是有言请亲王亲启,并无他言。”
见奕点头,这些骑士一声呼哨,迅即打马而去。
望着这些骑手远去的背影,奕一脸艳羡,“何时本王的护卫也能有如此气势。”
“近闻维新派力邀东洋故相伊藤博文来华,且欲劝皇上付与权柄,若伊藤果用,则天下危矣。请速禀太后。”
奕阅罢,登时色变。
作为总理王大臣,他当然知晓伊藤博文来华一事,也知皇上欲见其之心,然却未料到国师爷居然对此如此反感,甚或有“天下危矣”之论调,直白地让其速禀皇太后!
想想此举后果,奕只觉此信函若有千钧之重,压得他手臂微微震颤。
“这却如何是好?”
北京城,日本公使馆。
“素闻侯爵大名,今日得见,幸甚。”却是康有为。
伊藤博文微一欠身,道:“康公才名,广播华夏,今日相见却也名下无虚。”
套话,然总归是听得耳顺,康有为不禁大悦,手一挥,早有随员呈上两罐茶叶,道:“此乃宫廷御用,皇上御赐,在下尚未及享用,便请侯爵品鉴。”
见伊藤博文点头称谢,身畔随员便即起身接过,只闻伊藤博文又道:“既是康公如此慷慨,便换此茶待客,同享此御用之物。”
见伊藤博文如此亲和,康有为戒心尽去,便把话题直接展开道:“我皇上锐意图变法,固因贵国与敝邦同洲、同种、同文、同俗,特见亲睦,欲据以为师法。草泽士民,亦同此志,愿侯爵幸进而教之!”
这话却是道明了来意乃是知晓光绪帝欲见伊藤博文,故此先来谒见,欲说动伊藤教光绪帝变法之道。盖因变法始终不畅,是以维新诸人竟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日本明治维新之元老身上。
伊藤博文:“贵国欲变法,当先除自尊自大之陋习!盖世界中不论何种,皆享生天地之间,岂可贱彼而尊我,自称中华,而斥彼为夷狄之理哉!”
伊藤博文早已对“中国”之称谓不以为然,且华夏文明,自古便将中国之外诸邦称之为北狄、南蛮、东夷、西戎,更令其难以忍受,这下得机,便借此将不满发泄了出来。
康有为道:“敝国四五年前,多持此种议论。自甲午以后,数千年大梦,为贵国所警醒,已无复有此矣。”
见康有为示弱,伊藤博文又道:“上而学士,不可妄发议论,排斥外国,当知外国亦有好处。至于小民,尤不可轻易闹教,暴杀外人,是贵国紧要之务也。”
这分明是说中国仅知闭关排外,盲目自大,言辞之利使得康有为也难忍,便道:“侯爵轻蔑敝国甚矣!此种议论,在三年之前发之可也,向老耄各大臣言之可也。敝邦近年之士大夫,年齿在三十以下,无不深知斯义。各省学堂学会、新闻杂志,纷纷并起,民间智识大开,明斯义者,十之六七。”
听得康有为辩驳之言,伊藤博文暗自冷笑一声,道:“然则贵国数月以来,着意变法,而未见推行之效者,何也?”
这话却是一举击中了要害!若以康有为前言“民间智识大开,明斯义者,十之六七”,则变法早已通达,然此时未见尺寸之功,此言尽自刺耳,然却为事实,康有为再也难以辩驳,只好一声叹息,道:“乃因中国守旧者甚众,皇上全权不属,故而有此阻碍。”
居然直言光绪帝权力不足!伊藤博文也有些纳罕,须知此情固然为事实,然康有为此番对一外人道来,却似乎坦诚过度,然一时未明康有为深意,是以伊藤博文叹息一声,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若背此理,是为国之不幸。”
康有为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深施一礼,道:“明日皇上召见侯爵,日后当尚有太后见召。望侯爵能为皇太后一一言之,即一席话,亦足救我中国四百兆人。岂惟敝国之福,抑东方之局,地球之运,实系于侯爵矣!”
居然给伊藤博文套上了一个地球救世主的大帽子!足见康有为内心之焦灼。
伊藤博文至此方明康有为此行之意一则于面见光绪帝时尽陈变法之道;二则却是坚慈禧太后变法之心。总而言之,维新诸人已是把宝压在了自己之上!
然“联华抗俄”此时亦为日本之国策,伊藤博文此行前自韩国之仁川尚吟有“还辞韩阙向燕京,为是微衷寻旧盟”之诗句,便清楚无误地表达了此行之意,刚要发话,却见侍从手托茶具而至,水汽氤氲,淡香飘溢,便改口道:“日本茶道,素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