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哑婆婆教规矩的时候,明显发现夏兰花心不在焉,动作总是比别人慢了一拍。哑婆婆不由皱眉,点了她好几次名。

叫的次数多了,连苏轮也微微侧目,望着浅也的反常,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深思。

午后。

头顶艳阳高照,大雁排成人字形缓缓飞过。众人都被哑婆婆安排去做不同的差事,有的晒书,有的打扫院落。浅也因为上午表现不佳,领了个体力活。走到角落时,她放下手中的水桶,捶了捶腰,抬头,看着远处的洁白云朵,吐出了一口浊气。

“夏兰花。”

身后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她转头,见扭曲大树下,他穿着一袭小厮常服,手上拿着扫帚,神态清冷地等在那里。

宛如一幅画。

她想,老天果然厚爱他,即便是穿着最低贱的下人服,拿着最普通的扫帚,他也是那么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苏轮等了一会儿,见她魂游天外,也不知在想什么,索性挑明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

浅也一下子回神,想到昨晚那可怕的一幕,低下头,藏住了眼中的情绪:“我,我不知道。”

苏轮道:“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打算坦白,转身欲走。

苏轮岂容她走,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你想守着这个秘密到死?想想清楚,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沉默,就能安然度过这一个月?”

少年咄咄逼人,目光如刃,压的她喘不过气。

“你想让我说什么?今早我特意回房间看了,一切如常,芬娘根本不在里面——她再次消失了。我都在怀疑昨天晚上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诡异的荒谬的梦。”

闻言,苏轮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是说,昨晚你又看见了芬娘?”

浅也忽然停止了挣扎。

阳光温和,枝繁叶茂,他的声音是如此缥缈。

“我,我害怕。”良久,她对上他的眼睛,尽量平静道,“苏轮,那人一直在我房间,我感觉他昨晚其实等的是我,只是阴错阳差,才等来了逃跑的芬娘……芬娘让我救她,她的声音很惊慌,很绝望,可我不敢出去,我怕一出去,那人就会把我也拉入房间。”

周府买奴仆时提到的三个要求。

神秘古怪的院落。

消失的芬娘。

还有哑婆婆的。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怖漩涡,更糟糕的是,她还在漩涡的中心。

“咦,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诧异的声音。浅也和苏轮同时转头,只见不远处,阿罗正满脸惊讶地望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被误会了。

浅也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对阿罗笑笑:“没干什么。只是苏轮一个劲儿地要帮我提水,我说不要,他偏不听,拉都拉不住。”

阿罗的表情将信将疑。

浅也赶紧示意苏轮,让他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望着地上那满满一桶水,苏轮不配合地皱了皱眉,抬眼,当看到浅也脸上那明显算计人的表情后,冷笑一声,再不管其他,甩手就走。

唉,轻易还真使唤不动他。

浅也摸摸鼻子,迎面对上阿罗投来的怀疑视线,干巴巴一笑,没有任何解释,提着水桶就灰溜溜走了。

也许是受心情的影响,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风云大作,晴朗的天空忽然变色,一片死黄,衬的众人脸上黯淡阴沉,很是应这个院子的景。

哑婆婆说,这是要下雨的前兆了,让众人赶紧去外面把晒的书收回来。浅也跟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当几个女孩抱着一叠书走进书房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书房的屏风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什么人?”几个女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本能反问道。

屏风后的人影却一动不动。

浅也躲在众人身后,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过了一会儿,见那人影还是没什么动静,一个女孩大着胆子走上前,吃力挪开屏风,当看到屏风后的人时,尖叫一声就跌倒在地。

什么,是什么?

浅也赶紧看过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芬娘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以手支颐,双目紧闭,浑身上下毫无一丝活气,显然已死去多时。

这个女孩,终于在两次离奇的失踪后,死去了。

“去,去叫哑婆婆。”浅也最先反应,转头对旁边的女孩吩咐。可那女孩唯唯诺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被吓傻了。她咬牙,还是决定自己去找。

很快,就找来了哑婆婆。她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芬娘,当看到她身上穿的那件绿色衣服时,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衣服?

浅也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之前太过紧张,没怎么注意,现在再看,这芬娘身上竟然不是穿着下人服,而是一件明显是主子的衣服……

这代表什么?

代表曾有人帮她换过衣服!

却听身后一个孩子突然叫道:“她,她身上,她身上穿的是前朝的衣服!”

前朝的衣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哑婆婆立马斥道:“胡说什么!谁再乱嚼舌根,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后面立马安静下来。

于是哑婆婆开始处理尸体,喊来几个下人,让他们把芬娘抬走。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几个下人都很从容,神态平静,不见丝毫慌乱,望着这样的他们,浅也突然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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