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来就是装傻充愣,主动请缨,倒符合她不怕死的个性,换做是谁,这个节骨眼上都避得远远的。慕容肆看着她这张笑脸,只觉指尖又是一颤,反将楚长歌肩握得更紧佐。
因肩头突的吃痛,楚长歌蹙了下眉,正见小鱼笑得满面春风,她眉弯新月,皓齿明眸,十分干净清澈的女子,她心中一揪,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模样,可如今——全毁了。
小鱼又看到她往慕容肆怀里又偎了偎,就像她是猛兽,会对她怎么样?
她一个人对付秦妃与飞玉那胖丫头两个人,也只挨了一巴掌,这人不是一丢丢的厉害,狠辣阴险与她大姐有的一拼。
楚长歌却没见她眼中有一丝丝的嫉妒,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慕容肆,这个秦小鱼似乎跟慕容肆其他女人都不大一样,自信风采,才识不凡,可与男子争驰。
慕容肆攸得一笑,眸色漆黑窒暗,无人能懂,倒是楚长歌娇哼一声,“皇上,依我看还是算了吧,秦妃娘娘刚才已是知错自扇了一巴掌,飞玉打我的那一记就此作数吧,你还是让鱼总管给飞玉医治吧,我也不想背负一条人命啊,以后我必会内疚不得安心。”
小鱼吃惊不小,她脸上这巴掌是飞玉打的,秦妃是自抽的,那就是说她将秦妃主仆压得死死的,这女人战斗力可见一斑,比她想象中的还高。
秦南心自嘲一笑,这女人见火候已够立马收篷转舵,反来替她求情了,可看似求情,又像再讽刺了她一番,操纵运筹的可谓精明熟练,也是这是楚长歌的惯用伎俩。
视线不小心撞上门口的岳东睿,他紫袍潋滟,袍角在风口飞扬翻转,即便方才淋了些雨,也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气度,仍是这般笑傲风月,放诞高贵,而不知为何,看到他时,只觉心中更悲怯,这人一定也如楚长歌一般嘲笑她罢,她如今落魄至极为救婢子竟都要自掴一掌。
她微微偏了脸去,而他不知的是,就在岳东睿见到她腮上紫肿之时,他双腿竟如灌铅似得难往前一步。
大约皇上真是怕楚长歌以后会不得安心,便小鱼去给飞玉医治,秦南心朝小鱼颔首感谢,小鱼撇撇嘴,便上前为飞玉止血用药,飞玉脑门上的窟窿可不小,楚长歌这下手可真是狠,下手时怎么不担心会不得安心呢渤?
不多时,小鱼就飞玉止住了血,并替她巴扎好。
以为这事就此结束,这大晚上的,外面大风暴雨,也是该歇息的时候了。
可秦南心似是不做罢休,她竟又是拦住了楚肆二人去路,她已是如此狼狈,身着白色单衣,被溅了许多鲜血,想那血是飞玉的,脸上亦是又红又肿还有指甲划痕,可见她方才扇自己那记巴掌是有多恨,楚长歌望着这样的秦南心,满眼皆是鄙夷,像是在说,秦南心你也配与我斗?
秦南心一笑置之,倒非真有和她斗的意思,她更想做的是了断。
她看住慕容肆,眼圈从未过这般殷红,乃至她喉头哽痛,虽强忍着,但音色仍在轻轻颤抖,外面大雨瓢泼,只听得这清高的女子一字一句道。
“慕容肆,我知这些年你一直怨我,怨我将你最爱的女人送给了太子擎,可你不也说过我一个丞相千金毁婚约与你私定终身,屈尊降贵嫁给你,你这辈子不会亏待我嘛?她楚长歌算什么,曾经王府中的一个下.作婢子而已,你莫不是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我将一个婢子送了人,扶我夫君上青云,又有何不可?而我得到了什么,你又将我当做什么,你动了我的父亲,下一步不就要动我了么?所幸,今日,皇上就休了我罢。”
说着,便见她朝书案那边走去,准备铺纸研磨,但又另人意外的是,她只铺开了宣纸,取了一把匕首,往纸上一划,她以血代墨,苍白的手指在纸上飞快写着什么,她痛得小脸惨白,却不见她蹙下眉。
很快,她便写好,饶是慕容肆与太后也不知这女子如此大胆。
原来如白韶掬说的一样,慕容肆最爱的人是楚长歌。难怪慕容肆这么恨秦妃,原来是她把他心爱的女人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
果是真话最难听,真相最难看。
尽管楚长歌已没了美貌,但他还是紧紧护着,想必这是真爱吧,又或许,这男人从来都不在意女子美貌的,她以前也丑,他还是宠她如至宝。
可至宝是唯一的吧,如今有了两个,他会选哪个?
小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手心已是冰凉,只感觉自己希望渺茫,又觉心中的那颗甜蜜的种子,还没发芽就已萎了。
南心此举太过荒唐着急了,太后喝命一声,“南心,你身为贵妃,怎如此不知分寸,还不快向皇上赔罪?”
李红寇也拼命给她挤眉弄眼,好似在说,秦相还没倒台,不必急在一时啊。
“姑母,这冷宫中的囚鸟我已当够了,难道等我枯死宫中么?”更何况楚长歌还回来了,难不成让她看他们整日恩爱缠.绵么?真正的聪明是在适当的时间进场与抽身,进场时有所失误,已差点误了终身,此时是最好的离场时机。
tang不是么?
她转眸看向慕容肆,道,“七出者,无子,光是这一条,臣妾便该被休。皇上,臣妾已为你备好休书,请你签字盖章,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她当真说的决绝,只怕此次皇上真是将她心伤得彻底,一丝转圜余地都不留。
虎父无犬子,大抵如此,秦相敢造反,而这女子敢叫皇上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