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悦笑容凝滞,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中年女人。
“边秀?”
边悦呆呆点头,“我是。”
中年女人打扮得一丝不苟,衣服确实普普通通,在大街上大概没有人会特别注意。
“您是?”
中年女人礼貌又刻板道:“你好,我是替季老夫人来的,你可以称我为黎嫂。”
边悦从听到“季老夫人”四个字开始,握着门把手的手就攥紧,半响才勉强扯出笑容,“您好,您是……黎夫人吧?”
黎嫂客气道:“称我为黎嫂就行,二少爷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边悦听得出,她说二少爷的时候,那语气中的尊敬与亲切,和对她的疏远倨傲完全不同。
“进来吧。”
黎嫂进去,看到的是布置得温馨别致的房子,这里她来过一次,上次还只是简洁单调的公寓,现在却能成为家了,处处透着女主人的气息。
黎嫂道:“二少爷一向不喜欢这些装饰,他喜欢最简单直接的布置。”
边悦看着黎嫂,恍然有些觉得好笑。
这是做什么?
示威?
这种事情,若是其它女人做她还会吃味,如果只是单纯的长辈这么做,那就纯粹是为老不尊了。
边悦嘴角弯起,“是吗?可是明渊他很喜欢。他喜欢我,也喜欢我的一切,黎嫂是过来人,应该清楚才对。”
论嘴上功夫,她不会输人。
嗯,姓季的除外。
“倒是个厉害的,”黎嫂本来也没想过能够仅凭一两句话打发边悦,她坐下,倨傲的脸上露出点嘲讽,“边秀,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自己与二少爷之间的差距。”
“所以?”
“我知道我这么说不足以令你放弃,现在年轻人动不动就情比金坚,到头来会发现,现实的残酷不会因为你的决心而改变。”她口气中独有的幽冷让这话听起来能渗入骨髓。
边悦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忍不住想,莫非这显赫世家的人口才都是从打小开始练的?
“黎嫂明白这个道理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年轻人坚信情比金坚也是现实,其它的都不重要,说起来,还真是残酷。”
黎嫂眼眸发冷地瞪向边悦,“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野丫头!”
边悦耸肩,“你怎么说都无所谓,恼羞成怒骂人这种事,我有素质,我做不来。”
这话能把人气死。
她若真是骂了,那岂不是成了乡野泼妇。
这边悦,看起来软绵无害,却是绵里藏针,你若是想揉捏她,还非得自己先扎一手血不可。
黎嫂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发,她重敛心神,压下怒意,“边秀,这几日,二少爷都在宅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边悦掀眸看向她,眼底深处藏着点点波澜。
黎嫂道:“老首长反对你们的事,二少爷硬生生挨了打,几乎下不了**。老首长因为动气也进了医院,边秀,若是你和二少爷能在一起我自然也是喜闻乐见,可是,假如你和二少爷的幸福是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那请原谅我们这些后辈无法坐视不管。其实,谁心中没点阳春白雪,只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都不得不做出妥协罢了。”
这是又上了苦肉计?
谈判里经常用。
边悦理智上一清二楚,可是感情上,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做效了。他跟她说是训练受的伤,原来不是,而是被打。
打到下不来**,伤势一定很重。
怪不得他脸色不对,怪不得连续几天不见,而这一切,她竟一无所知。
“边秀,要是你有什么难处拒说出来,我们也会尽力帮你的。”黎嫂适时地加了一句。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要什么好处才肯离开二少爷,只管开口。
边悦看向黎嫂,她的目光冰冷惊心,“抱歉,我现在没心情迎客,你可以走了。”
“你、说什么?”
“出去!”
“边秀,你可考虑清楚了!”
“出去!否则我立刻打电话让季明渊过来!”边悦打开门,语气决绝冷酷,
黎嫂冷哼一声,站起身离开,临走前警告了边悦一声,“今天的事情你最好保密,否则最后为难的是二少爷。”
边悦“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屋内重归寂静,边悦靠在门上深呼吸了几下,心中的波乱却还是一圈圈席卷。有点彻骨的寒意和无助正从心底发酵,她只能尽力去克制,去忽略,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不让心绪波动。
该做饭了。
边悦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将菜一样样拿出来,忙碌准备。等到夜幕低垂,心绪渐宁,菜已经铺满了一桌,就算是十个人来吃都足够。
边悦头疼地揉着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至于这样失态吗?
那姓季的皮糙肉厚,被打几下又能怎么样。至于季老爷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美色误人。
边悦看着一桌子的菜犯愁,总不能倒掉。
有了!
第二天,江仲杰兴致勃勃地等着边悦请客吃饭。自从知道自家大哥心里那点事儿之后,江仲杰对边悦就多了点别的意思,亲近起来更自然了。
“请我吃什么?”江仲杰问,“单位附近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开车出去吃?”
边悦瞥了他一眼,从工位上拿出一个大袋子,然后饭盒一个个往外掏,又一个个打开,“刚热好的,趁热吃。”
江仲杰一脸懵逼,“……这就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