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五官,那是,那是自己的脸!

数不清的自己的脸相互挤压,啃咬,蚕食。看到“自己撕咬自己”那些青嘘嘘的脸上竟也能留下鲜红的血,每一口仿佛真的咬在他的身上。酸痛,从脚底板窜至脑顶,手指尖痉挛似地抖动着。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窗外一缕青色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殷海扭头朝着窗户看去,挂在窗户上的半块玻璃映出了他的脸,巴掌大的脸上血流纵横,不断地从头顶流下来。眼睛、鼻子、嘴巴、下颚都被染成了红色。没有沾到血的几块地方露出青嘘嘘的肤色,枯皱如风干的老皮。

殷海惊叫着一拳打在玻璃上,转身慌不择路地乱跑起来。那个在尽头深处叫他名字的女声立时变得愤怒,那些鬼脸和鬼手也不示弱,纠集在一起对着深处嘶吼。似乎是为了争夺殷海而发生了争执。

听着身后恐怖的声音,殷海只能拼命地跑。他不敢回头,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跑。但是,不管怎么跑,他始终还是在走廊里绕圈,根本跑不出去。就这样死了吧?要不自杀也好,自杀总好过被那些鬼怪活生生撕碎吃掉。殷海躲在一身房门后面喘气,他跑不动了,肺子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痛疼。死掉吧,自杀吧。反正御信也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他不会原谅自己。

真没想到,你居然干了这种事。殷海,你太恶心了!

“御信?”殷海听见了御信话说,惊喜地四下寻找。御信的声音又说:“我把你当朋友才来帮你忙,没想到你居然给我下降头。你太恶心了,给我添脚都不配。”

不是的御信,不是那样。我,我爱你,我只是想让你也爱我。

“爱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坐吃等死,只知道让别人养活你保护你。你还自诩是什么米虫,真可笑,你连乞丐都不如。我怎么会爱上你?”

御信,你别这么说。你曾经爱过我的,你都忘了吗?那一年我们多快乐幸福?

“你白痴啊?不过是随便玩玩,谁会跟你永远在一起?”

殷海的胸口闷痛难忍,大吼着:“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过!”

“你怎么还不死?恶心的废物。你应该死的比那个李华亮还惨,还恶心才对。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温热的泪划过脸颊,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片死寂。

手掌下的心脏越跳越慢,苏御信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的庞大数次提出马上送殷海去医院,但苏御信明白,去哪里都没用。也许是急中生智,苏御信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杀了罗兵耀,殷海就能没事!但是谁去杀?现在,自己不能离开殷海,殷海还有能些微弱的心跳全凭他的真气撑着,一旦他撤了手印,殷海马上就会断气。让庞大去?结果只会是再多一个中了役鬼术的人。但庞大却不这么看,他说:“你去救殷海的时候我也没跟着,罗兵耀也没看见我。我找到他可以说,在十一楼走廊那时候就跟你们走散了。他虽然肯定会怀疑,但至少不会马上杀了我。”庞大一边想一边说,“役鬼师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挡得住子弹吧?”

对,罗兵耀还是个人,他怕子弹。但是……

庞大把手枪拿出来,再次确认了里面的子弹和手枪的保险,正色对苏御信说:“老大的吩咐是保护你们安全。我庞大的命是老大给的,他让我保护你们,我就要豁出命去做。大不了一死,死了之后我也是鬼,怕他个□啊。”说着,庞大已经冲了出去。苏御信想要拦住他,怎奈不能起身。气的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深夜的d市郊外比以往更加冷清了许多。明亮的路灯把机动车道照的犹如白昼。一辆车疾驰而过,转弯的时候车尾甩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线。负责开车的沙丹阳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御安,从刚才起这人就脸色苍白,心神不宁的。沙丹阳知道他着急,所以提高了车速,但苏御安的情况并没好转,脸色越来越差。沙丹阳忧心地问:“怎么了?伤口疼了?”

“不是。”苏御安摇摇头,单手附在心脏上面,“不知道怎么了,从刚才就觉得心慌气短,喘不上气来。”他的右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抹掉满手的冷汗。脑子还是发晕,心跳逐渐失去规律,他估计再过不了多一会很可能就会昏厥过去。该死的,伤口并不疼,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沙丹阳一听说他心脏不舒服又赶紧放慢了车速,提议马上回医院。苏御安则是坚持继续前行。也许,他知道这种变异的原因。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次这种感觉。虽然那时候在自己被草鬼婆搞的三魂离体,意识总是昏昏迷迷,但是在御信跟草鬼婆最后一站那时候,他还是有些意识的。那时候的感觉就跟现在一样。

苏御安深深吸了口气,说:“御信出事了。把你电话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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