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后并不怪罪费诤不敬,反倒长眉紧蹙,一向坚毅、沉稳的脸上,现出些惘然来一日纵情:亿万新娘的烙印。

费诺看着,不由啧了一声:“二哥!娘娘对大哥的看重,比咱们只多不少的,怎忍心他白璧蒙尘?此中必有内情。”

费诤闻言一怔,冷静下来。费家三兄弟中,费译最为出色,费诤从小就对他满是孺慕之情,对费译几乎是言听计从,不容任何对费译有一句非议豪宠:女人,乖乖回家。反倒是费诺,是家中幺儿,难免哥比起来又显得不学无术,不免与两位兄长有些疏离。

费诤问道:“难不成这舒才,生得与大哥极像?”

费太后不答,侧过头去,望向墙上一幅美图,图上是名身着红衣的美,桃花树下抚琴,花如,如花。

费诤目光闪动,沉下了脸。费诺则不屑的撇了撇嘴。

费太后打破沉默:“是生得像,瞧着,竟有七成相似……”

费诤沉声道:“臣再去寻了家中服侍过大哥的旧查问。”

费太后点了点头,起身:“时辰不早了,都出宫去罢。”

费家两位老爷鱼贯而出,外头守着的嬷嬷们一个个笑着行礼。说是嬷嬷,实际跟太后年纪相近,好几个都是从前费太后未出阁时便费家服侍的,与费家两位老爷都是熟识的,此刻见了费家两位老爷,没了平日那些倚老卖老的气势,语音柔和,举止端庄文雅,像年轻了十岁。把月容等一干年轻宫女看得目瞪口呆。

费诺一律笑脸相迎:“赵家小丫头,好一阵没见了。”

赵嬷嬷拿帕子掩着嘴笑:“三老爷真会取笑,婢子都大把年纪了。”

费诺惊讶道:“瞧着跟二八佳似的!”

一群嬷嬷们哄笑起来。

费诤皱起眉头,咳了一声,举步先往外头走。

费诺也笑嘻嘻的负手跟上。

锦华殿里,宫们噤若寒蝉,靠墙立着,低眉敛目。

柔贵妃殿前静立,过了一会儿,伸手自一旁侍立的宫女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拿了把银剪子,微微的弯下腰,伸向一丛三醉芙蓉。

咔嚓轻响,却不是修枝,直接将朵开得正好的芙蓉花连枝剪下,花枝沙的一声落地上。

一旁侍立的宫心头随着这声响轻颤。

却见柔贵妃加快了速度,连连挥舞着剪子,急促的轻响不停的响起,芙蓉花落了一地。

宫们忍不住脸色发白。

正这时有个稚嫩的声音响声:“姨母,好好的花,剪了它做什么?”

柔贵妃手上一顿,将剪子搁一旁的托盘上,回过身来,勉强放柔了声音:“显儿,怎么来了,母亲舍得放出府?”并不很乐意同个孩子费神。

狄显瑫负着手,偏着头看着柔贵妃,眼睛亮晶晶的:“姨母,谁欺负您了?”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柔贵妃知道他不过是寻个藉口去生事,本不待理他,却突然心中一动: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就算不遵皇上口谕做了什么,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先别说他是先太子的独子,皇上不能动他,就是太后,也不允许任何动他。

想到这里,不免诉苦:“新近有位舒才入了宫,极得皇上宠爱,唉,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狄显瑫眼神一亮:“姨母,您等着,去会会她!”兴冲冲的走了。

狄显瑫是先太子唯一的骨血,自是免不了备受溺爱,不管是太后,还是他母妃,都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是以养成了幅顽皮的性子,没事便要寻隙生事,柔贵妃以往也没少受他烦扰,只是这一次,柔贵妃倒觉他来得正好,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

红嫣床上养了几日,才觉得身上松乏了些,下地却有些虚软。

今日正是休沐,狄秋浔用过早膳后便召了司农寺卿刘海备到书房下棋。

司农寺专司租税钱谷和财政收支,司农寺卿便是个要紧的职位。刘海备出身贫寒,能坐上这个职位,全仗他紧抱费家大腿,方才有了今日。

狄秋浔执黑,刘海备执白。两下了一个时辰,刘海备忍不住拿出帕子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微臣棋力不如皇上许多,甘拜下风!”

狄秋浔将手中黑子一掷,扔棋盘上,发出脆响。

淡淡笑道:“朕于棋之一道,其实不甚精通。刘爱卿要输得恰到好处,也是不易,无怪于热出了汗。”

刘海备陪着笑:“皇上是真龙天子,一分心思,也胜微臣百倍。”

狄秋浔神色淡然的受了这一记马屁,吩咐立一旁的胡公公道:“刘爱卿这棋下得好,让舒才将她的西蕃龙眼送一碟子过来,赏给刘爱卿食。”

西蕃龙眼得来不易,千里驿站相送,也不过是这么一蒌子。狄秋浔见红嫣病中,除了太后处送了一半,余下全赏给了红嫣。

胡公公领命去了,刘海备感激涕零的谢了又谢。

红嫣正被娥眉扶着走动,觉着松了的骨又慢慢的接了起来。听到胡公公来传令,不由莫名其妙。

狄秋浔要见外臣,上御书房多好?偏要借她的地。这也算了,还让她亲自送了龙眼去,这算怎么回事?

胡公公见她犹豫,心中不解:多少妃嫔要抢着到皇上面前服侍。

不免催促道:“才,皇上等着呢。”

红嫣无法,只好令宿雨用个玛瑙缠丝碟子盛了捧着,自己再扶着娥眉的手,一道慢慢的往书房去。

刘海备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臣妾舒氏,奉命前来。”

狄秋浔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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