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背微驼,手脚不算灵便,看年纪也是该出府荣养的人了,可因着是奶大主子的,外头又无依无靠了,又看在她的一片忠心,主子开恩让她留下了逐卿欢。

打发远了丫头,婆子端着一盅药膳,颤巍巍地进来了。

此时外头虽天光白日的,可屋里头却门窗紧闭,帷幔重重,除了熏笼里的那点炭火光芒,满屋子的阴沉幽暗。

婆子先往暖阁那头瞧了瞧,不见有人,便往东屋这边过来了。

果然见主子就一人愣愣地坐在炕沿,婆子看着就觉得心酸。

“奶奶,”婆子小心地端着那梅花托盘过来,放在她主子手边的炕桌上,“刚炖好的,趁热吃了最有益。”

那被婆子称作奶奶的妇人,背着光,令人看不清她此时面上的神色,只见她缓缓的僵硬地移动目光,看向婆子端来的那盅药膳。

这东西实在说不上好吃,甚至有些恶心,可确实滋养人,妇人都忘了自己吃过多少了。

可吃得再多又怎样?爷已经不到她房里来了。

倏然间,那妇人抬起手来要扫落那盅药膳,可到半空之时又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她不能在这屋里弄出大动静了,四处都是那人的眼线,在外她可是胆小怕事,忍气吞声的闷性子,做不出冲动的事来。

所以妇人命令自己把手放下,可指掌却紧攥成拳,令指节泛白,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坏坏老师,潜了我。

“奶奶,这可使不得。”婆子赶紧掰开主子的手,“别弄伤了,老太太问起,奶奶可不好回。”

妇人忽然哭了起来,只是不敢大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低低闷闷地哭着。

在这府里,她连放声大哭的自由都没有。

婆子知道主子心里的苦,只得不住安慰道:“奶奶,你还有少爷,只要少爷平安长成,奶奶便有出头日了。”

想到唯一的儿子,妇人觉得着才有了一线希望,慢慢就冷静了下来,擦去眼泪。

“袁氏那肚子留不得了。”妇人忽然道。

婆子明白的,当初觉着袁氏再得宠不过是妾,就算生下哥儿也压不过少爷去,没想到一日之间竟然让袁氏成了平妻。

若袁氏这一胎是女儿还无碍,要是儿子那可就是嫡子了,只会比“那位”生下的,至今未能入族谱的歪瓜裂枣尊贵。

到时难说镇远侯不会把这孩子记为他们这支孙辈的嫡长。

所以袁氏腹中的孩子绝不能出世,就算出世了也不能是个“好”的。

“奶奶放心,东西老奴已准备好了,那里头也有我们的人,要做也便宜得很。”婆子小声道。

“可要干净些,最好能扯上王姮,那样无论如何也疑到我们身上来。”妇人嘱咐道。

婆子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嗯。”妇人不再言语了,看着婆子出去后,端起那漆黑的药膳一气灌了下去。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傻笑,接着是有人喊道:“少爷,慢些,小心摔着。”

没一会门就被撞开了,一位年约五六岁的男童冲了进来,奶娘模样的人随后跟进。

妇人见了孩子,一时就将其他给抛开了,所以的心思都在那孩子的身上了。

“呵呵……”孩子傻笑着向妇人跑来。

妇人接过孩子搂在怀中,好一通的上下打量,见都完好才安心了,对奶娘道:“行了你出去吧。”

奶娘蹲身告退。

等人走了,孩子才不笑了,睁大眼见望着妇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本很小的手抄《三字经》来,小声道:“娘,我接着昨天的‘周武王,始诛纣,八百载,最长久。’背吗?”

只听小二口齿伶俐,调理清晰,那里有半分傻气。

可听了孩子的话,妇人又是一阵心酸。

按理说儿子已经六岁了,该是启蒙的年纪了,可府里谁不说他是傻子,没那位先生会肯教这么一个傻子。

妇人忧虑儿子的前程,不由得有些后悔让儿子装傻了。

可要是儿子不装傻,那位那里容得下他们母子。

所幸妇人出身世代书香之家,还有几分才学,便偷偷地教起儿子来。

想起已不复存在的娘家,妇人再度感慨命运。

妇人自认与袁瑶相同的,都是出身书香世家,也是一夜之间家族倾倒,若不是还有霍老太君,她比袁瑶更为凄惨。

只是如今袁瑶已否极泰来,而自己则还不知何时才是出头日。

妇人摸摸乖巧的儿子,道:“娘只能靠你了,你要争气,娘给你挣来世子之位,谁敢挡你道,娘绝不放过。”

孩子不懂什么是世子之位,但他记得他娘说过只要做了世子,将来就能成为爷爷那样的人,他想成为爷爷那样的人,所以他点头了。

再说回清风。

清风昨夜回家后发现,虽然她娘遍体是伤,可都不重,唯有肩胛骨处伤得重些,可精神却是不错的,还有气力骂人,清风便觉着可放心了。

又一心记挂着夜里伺候霍榷的事儿,清风就想回漱墨阁去,不想飞花的娘来了。

飞花的娘得了霍夫人的话顶了清风娘的差事,拿着鸡毛当令箭,过来耀武扬威的。

清风和她娘都瞧不惯她那样,平日里清风的娘和飞花的娘就说不到一块的,这会子一言不合,清风母女两就想和飞花的娘做一回,于是动手就打。

飞花的娘那里把这对母女看在眼里,扬手就给清风脸上两下,清风的娘受了伤了更好应付,抬脚就是一踹。

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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