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过才刚至申正,阴沉沉的天气,就已是越渐黑暗了。那黑压压的天空,好似马上就要坠落下来,昏暗而阴霾。

冰冷的寒风刮起地上枯萎的树枝黄叶,不停的在天空中回旋呜咽,那声音传至空旷的厅内,越加放大,并发出回响的嗡鸣,震慑得人的心神,也不由跟着一起惶惑不宁起来。

看着肖肃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俊颜,白清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和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就是素不相识的两人,自己怎么就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神情,产生那么大的情绪变化呢?

前世今生两辈子,唯一让她这般无法捉摸自己情绪的人,不过一个袁茂林罢了。

袁茂林曾是她的丈夫,她倾心去爱,用尽了所有的一切去对待的男人。为了他产生情绪波动,于她而言很正常,也很应该。

可肖肃是谁?他是她的梦魇,她打从心底里惧怕的人。换做以前,不立刻退避三舍,都已是她忍耐的极限了,如今竟会奇异的产生那种嫁给他的想法,还会引得情绪迅速转变。

回过神来以后,她简直不敢相信方才那个盯着他看到走神的人,竟会是自己。

“白小姐对我,其实不必太过客气。”意识到自己今日表现得十分逊色的肖肃,迅速的调整了心态,不再妄图以自己不熟悉的表情和状态,来讨好面前的佳人。只恢复了常态,以面无表情的严肃神色,说着柔软的话语,“我的恩师,是师兄与你的嫡亲舅舅,你若是不介意,也可以唤我一声师兄,或者肖大哥也无妨。”当然,我最希望的,是有朝一日,你能够甜甜的喊我一声夫君。最后这一句话,自是没有说出来的。

“舅舅?”白清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注意力,被他的话语吸引了回来,轻蹙柳眉,语带疑问。

“你没有见过师尊?不知晓白云山庄么?”肖肃也有些惊讶,疑惑的问道。

“没有见过,只偶尔听哥哥提起!”白清摇头。

她只在父兄口中听闻,母亲出自江湖,乃是当初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美人儿,不但为人温柔善良,还拥有一身绝妙的武艺。可是,父亲与母亲感情深厚,一提及就难抑悲伤,是以自她懂事之后,便甚少询问母亲之事,省得令父亲难过。

她从不知晓母亲出自何处,只在偶尔羡慕别人的母亲时,看着她的画像,拿着她留下的物品,妄自的揣测着关于她的一切。在她的想象中,母亲应该话本中传说的那种自幼身世孤苦,无父无母,然后又幸运的被隐世高人收养,传授了绝世武艺,艺成之后下山游历,闯荡江湖之时,遇见了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父亲,彼此倾心相许,从此才子佳人喜结连理,共享人生。

前世二十五年岁月中,她从不知晓自己竟还有一个舅舅,更不知道,她害怕了那么多年的恐怖“杀人王”,是她舅舅的徒弟,喊着她的兄长师兄。今生,倒是好像听哥哥提过一回,不过也许因为有什么事情,给岔了过去,让她给遗忘了。

此时再提及,她倒真心觉得,有些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她甚至有一点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是重生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而是来了一个某些情况与自己前生有点相似的地方而已。

肖肃不知晓她心中的纠结,见她确实不知,便详细的介绍了起来。“你母亲出自白云山庄,乃是白云山庄上一代唯一的大小姐,你的舅舅,便是白云山庄如今的庄主,我的授业恩师,君子剑侠姚月希。白云山庄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门派,据闻建立白云山庄的庄主,乃是出自神秘门派逍遥宗,逍遥宗曾搜罗天下武学……”

他表情虽冷,语气却是柔和无比,平日里沉密寡言,如今言及有关白云山庄的江湖传言,却是娓娓道来,充满了神秘和新奇的味道,完全的将白清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身上。

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惊讶,震撼,好奇……等神色,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道精彩之处时,她还会偶尔发出“啊、呀、真的吗?”等惊呼和疑问。一张娇俏的小脸上,神采飞扬,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明显的疏离和冷淡。

初见之时的害怕和惊惧,更是早就飘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仿佛再一次看见,那个如彩蝶般飞舞在皇宫中的少女,笑语嫣然,青春烂漫。

正是这样纯真的笑颜,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充满阴晦肮脏的人生中,好似突然照进了一片暖阳,柔柔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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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澈匆匆踏进家门,走到会客厅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相谈甚欢的和谐场景。

那一瞬间,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了门框,才没有摔倒。却忍不住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心下怀疑,今日是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沉默寡言的子传,说起江湖故事来竟是这般动听,那抑扬顿挫的声音,真的是一贯只有一种语调的他说出来的么?更惊异的是,武功深厚如他,竟是连自己已经踏进了厅中,也没注意到。而一向言及“杀人王”之名就惊恐骇然的妹妹,竟是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一双闪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他。嘴角,还含着久违了的淡淡浅笑,柔美温婉。

他颓然的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再看下去,真的想走过去劝妹妹干脆的嫁了算了!那么般配,那么和谐的一对,单是这样看着就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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