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手中的那盏灯笼亦掉落在了地上。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微惊之余,却见暗处有一人提起灯笼,缓缓朝了她走来。
轻蹙起眉定眼一看,她发现来人是颜真后,便没好气的问道,“你把玉岑怎么了?”
“公主别担心,我不过是给她闻了点迷香,好让她睡上一会而已。”颜真不紧不慢的朝她解释道。
略显警觉的轻扫了眼四周,待东陵馥确定周遭并无旁人经过后,才调笑道,“看来,之前确实是我小看了颜神医。不管怎么说,我似乎都该感谢你。鲫”
这些日子以来,宫中发生的天降异象,以至钦天监谏言的所谓她命格异数一说,皆是她与颜真事先布好的局,为的就是让她借此离开皇宫。
自她私自离宫那日起,她便坚定了想要逃离皇宫的决心峻。
逃离皇叔的身边,越远越好。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再继续留在皇叔身边,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闻言,颜真反是笑了起来,“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欠你的人情我已还清。自此,我们互不相欠。”
对于他的这番回答,东陵馥倒是有些意外,“人情?你怎知那日在行宫温泉不是我故意设计陷害你与青芜,为了达到我的目的?”
“想必,你早已知道了我与皇叔的那层关系,对于那女子,我可没打算心慈手软。”
眸光深深地凝了眼面前女子,颜真将眼底轻泛而出的惊讶之绪一扫而过,随即嗓音淡淡地回道,“若真是你为了设计陷害我,以消心头之恨,你大可引我进去见萱妃将‘染指皇妃’一事坐实,又何须功亏一篑在外就将我截住呢?”
因了他的话语而微微一惊,东陵馥转眼看向了沉蓝若海的天幕。凝着夜空中芒芒似萤的寒星,她的目光渐渐飘忽了起来。
是了,也许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嫉妒皇叔所爱的那个女子。
所以,就算她做过那些看似伤害青芜的事,但究根问底,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清她与那女子之间的差距。
最终,她还是败了。
在他们的爱情与自己同皇叔之间永远无法化解的矛盾面前,惨败。
在输掉一切尊严之前,她选择永远的离开。
她深知在古代,一个女子的贞洁有多么重要,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皇帝的妃嫔。
所以,她在得知楚瑶的计划后,便直奔温泉而去,赶在铸成大错前拦下了颜真。
同时,她也利用了这次机会,向颜真提出了条件。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颜真居然信守了承诺,就算他接下来将要做的事,已犯了欺君之罪。
“既然你已知道了那整件事的幕后主谋是谁,你为何不去告诉皇上?甚至还为帮我而犯下欺君之罪?”
东陵馥虽是淡淡地问,目光却仍继续望着天幕。
凉风习习而过,将她脸侧的发丝轻扬至了眉梢眼角。盈盈飞舞间,似有什么东西乘着风息自她的柔柔发梢被静静地卷带而走。
幽夜中,已有几许璀璨的星芒将她深暗的瞳色照亮了点点。
身旁,颜真似是想也没想,便开口道,“相比一心想要除掉青芜,巩固皇后之位的楚瑶,你才是那个祸患无穷的存在。”
“比起还你人情,我更希望你永远离开皇上的身边,从此再也不要出现。”
闻言,东陵馥轻敛眸光之余,已不由自主的淡淡而笑。
皇叔身边的心腹似乎都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只字片语,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存在,是多么可笑。
静静地矗立在夜风中,东陵馥任凭自己的双手已冻到麻木,双唇寒裂干涸,却仍是凝着嘴角那抹浅浅上扬的弧度。
哪怕她手中的灯笼早已烛尽火熄,哪怕颜真早就转身离去,哪怕躺在地上的玉岑已开始悠悠转醒。
轻轻地吸了口瞬间便能沁凉入腑的寒息,东陵馥垂眸看向了再无光影的橘色灯笼。
如他所言,惟愿此生,永不再见。
*****
锦芙宫。
待清晨的第一缕浅阳斜斜地映入窗棂之际,东陵馥已穿戴好一袭素白衣裙静坐在了圆桌旁。
此番,她并没有带走许多东西,只是吩咐玉岑拿了些换洗的衣裳与自己喜爱的几样首饰,及一些银两。
浅看手中暖茶蕴出的盈盈水雾,东陵馥以指尖轻轻抚过杯沿后,便听闻一道殿门开启的声响。
此时,玉岑已缓步来到她身旁,行下了一记礼,“公主,人马已到,我们该启程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淡淡地环了眼殿中的一切后,便随了玉岑朝院中行去。
一盏茶功夫,待护送她前去皇陵的马车缓缓来到宫中的清和门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缓缓挑开车上的帘幕
,东陵馥略显疑惑的朝外投去目光时,却见拦下马车的女子,竟是前来送行的李惜。
忙朝玉岑吩咐了几句,她便走下马车来到了李惜身旁。
伸手拢上东陵馥的双手,李惜重重地握了握后,便开口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公主定要保重身子。”
“我若寻得机会,定会去向皇上请旨前去探望公主。”
闻言,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好,可别让我等得太久。”
眉稍一扬,她又道,“如若那时你已有了孩子,便带着孩子一道来吧。”
“公主真会开玩笑。”李惜轻垂双目,笑得涩然。
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