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物的窗外自然空无一物,但宋雪风和封折戟清楚明白地知道,就在方才,一阵令他们震怖战栗的浪潮曾席卷而过,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已让冷汗从背后滑落。
宋雪风更是无法抑制住恐惧的心情,捏碎了握住的游戏手柄。
胖子与封折戟双目相对,额头上青筋狰狞突起,半晌没说出第二句话。
只有封折木毫无反应,扶住颤抖不已的封折戟不明所以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封折戟深呼吸几次:“你没有察觉到?心脏被人捏在手里,被血红色的猛兽眼睛瞪住,被地震海啸包围,被铁骑践踏,被泥石流裹挟,被……”
“你别说了,他感觉不到的。”宋雪风也回过神来,抬手制止了封折戟。
“那小子没把气血修行当回事,连凝粹的门槛都没摸到,根本不在‘潮环’震慑的范围里。
我听说过这种手段,先祖们还在北地时,踏破藩篱的武者就是这样操纵气血制造出反复回荡最终消失的波动,以此宣示属于自己的猎场。从规模上来看,我和你刚才感受到的还只是余波。”宋雪风沉吟道,“我联系一下家里,恐怕是那位回来了。”
胖子走出房间,封折戟也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走去外面拨通号码。
游戏屏幕前只剩下封折木一个。
“呃……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对参加完大比就回家的我来说发生什么都无所谓吧。”
封折木打了个哈欠,用游戏手柄操纵着“杜川”走向下一个剧情触发点。
“伯父,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帝京某处别墅的阳台上,杜橘望着天际若隐若现的月亮,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
“你太在意他了。”
杜橘回过头:“父亲。”
中年男人却没有看他,只是对着月亮出神:“始终盈满,或又虚亏。时而铁石心肠,时而关心抚慰,当作游戏一般。这又是一次游戏吗?”
杜橘看着父亲略显憔悴的面容,心像被什么揪住。
在那人不负责任地离开后,是父亲一手支撑起杜家,为这个家族付出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心血。但那人仅仅是回到帝京,就让族老和家臣们欣喜若狂,恨不得跪着将他迎回家门。
才能,真的就比责任心和担当高出那么多吗。
杜橘握紧栏杆,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父亲。
肩膀被拍了拍。
“别想太多,这是长辈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中年转身离开。
“对了,你伯父要教你后十六手,你就用心去学。他说得对,那是我一辈子都弄不明白的东西。”脚步声渐渐走远,杜橘似乎听到了父亲自嘲的笑声。
才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帝京这场宏大暗涌的影响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扩大,它的源头此时却已在冬大别馆休息室的沙发上酣然睡去,棕红色丸子头的女孩路过休息室,对睡相不敢恭维的大叔做了半天鬼脸后,悄悄给他盖上了毯子。
“秦信和左凌都出去玩了,老爹要训练,废柴川白天难见到人,好无聊!”高灵嘟囔着扑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她所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秦信并不比她开心到哪儿去。
在京山郊外看不见尽头的枫林里绕圈,实在谈不上有趣。
在两个小时前,因为恋人一句“今晚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心跳不已,本以为会进入人生新殿堂的秦信,却在不久之后进入了京山郊外久负盛名的枫林。原因既不是野外实践也不是野……而是:
“伯母和我说了一个近期出现的本地怪谈,我觉得也许是蝶灾。”左凌这么说完后就拉着秦信出了门。
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将近两个小时,但他看了眼旁边戴着蝶灾探测器一脸认真的左凌,实在说不出“我们就这样回去吧”这句话。
出来寻找蝶灾是为了我在正赛前尽可能地恢复实力,假如不是我,她会更愿意在家阅读母亲收藏的珍贵资料。
另一方面,如果在左凌认真的时候提出放弃,自己必然会遭受到精神上的严重伤害,建议也不会被接受。
理由很简单,按照左凌的想法,她的智商远在我之上。
啊,说不定实际上也是如此。不对,不是说不定,用现代最权威的测试评定智商的话,左凌的数值肯定比我高。但那种冷冰冰的数据除了证明我智商比她低之外什么也说明不了。不,好像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
因为无聊得不行,秦信的脑内碎碎念活跃了起来。
京山这片枫林里顶多只有二阶蝶化生物,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母亲说的怪谈也完全看不到影子,实在是无聊。
在过去的野外实践里,秦信遇到过不少以智计见长的队友,也曾意见相左。他知道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但几乎不会接受那些看起来很聪明的方式,而是选择他喜欢的方式。因为他无法忍受,也无需妥协。
为什么我会耐着性子陪左凌转了一圈又一圈呢……他下意识地晃动这手电筒,前面左凌的黑发被风吹起,白皙的耳垂像在散发微光。
见鬼,这种在背后偷瞄就很满足的念头是跟踪狂的潜质觉醒了吗。
秦信用力摇头,跟紧了左凌的步伐。
左凌却突然停了下来,在前方的枫林中出现了一块空地,空地的中央,孤零零地长着一棵格外高大的枫树。与它周围叶子几乎落尽的其他枫树不同,这棵枫树长着极为丰茂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