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毁去几个城的性命，又与我何干？
这样的念头方才一冒出来，练三生就被自己惊住了。
如果她抱有这样的想法，那跟亦行舟等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三观有些变化了，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在乎的人能够活下去就好。
可世界毕竟是由芸芸众生所构造的，即便是死去的人同自己没有关系，也会同自己有间接的关系啊，所谓的蝴蝶效应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影响会在将来一一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只不过，现在相对于整座流明城人的性命来说，练三生更加在意的，还是应无惜。
而且，就算他们交出了一朵五蕴真莲，亦行舟这样的脾气，当真不会杀了他们？
亦行舟再度开口说话了：“行，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来，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你们最好不要将五蕴真莲拿出来，也不要召唤那些东西，否则我们一旦感受到五蕴真莲和那什么鬼门关的气息，你们就等着永远消失在中土大陆吧！我们走！”
流明城的上空恢复了宁静。
但练三生和陌牧魂还是按捺着自己，并没有去流明城，她担心亦行舟等人的离开只是虚张声势，其实还埋伏在流明城上空。
等到了夜晚。
林中传来了声响。
练三生连忙站了起来，飞奔了出去，这是应无惜的脚步声，她没事，她果然没事！
果然过了一会儿，练三生就看见了应无惜，她连忙冲上去抱住了应无惜，喜极而泣：“无惜，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而应无惜并没有作声。
练三生觉得奇怪，便将应无惜轻轻推开，去看应无惜的表情，只见应无惜被尘土污浊的脸上，挂着死寂一样的表情，似乎遭遇了什么变故。
而且应无惜的身上也都是泥土，就连双手、指甲里也都是泥，她这是被埋过了么？
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应无惜在城中很难不被埋下。
“无惜，你怎么了？”练三生连忙摇了摇应无惜的肩膀。
应无惜仿佛才回过神来，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在充满灰尘的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很快，她死寂的脸上陡然有了表情，那是愤怒，一种可怕的愤怒：“三生，我们一定要杀了亦行舟，一定要杀了亦行舟！”
练三生很惊讶应无惜此时的情绪，但她还是点头：“杀，一定要杀了亦行舟。不过，你并没有死在亦行舟的手上，你为何……会这样？”
她指的当然是刚才见到应无惜时，她脸上的死寂。而且就算她被亦行舟重伤了，愤怒情绪也不应该到达这个程度才是。更何况，应无惜现在安然无恙。
“那是因为亦行舟他杀了——”应无惜蓦地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他和他的人杀了整个流明城中的人，难道你不觉得过份吗？前不久我们还在流明城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啊！好歹还认识了几个卖食物的人呢，当时我们因为他们的手艺，不还说下次还来买么？结果现在他们都死了，尸体就躺在大街上！甚至有的……已经根本不能称之为尸体了。”
应无惜这么一说，练三生也握起了拳头，这是她一开始觉得愤怒的原因吧？一定是的。
“你已经能够出来了，亦行舟他们可还在流明城上？”练三生叹了口气。
应无惜道：“他们一开始在流明城上徘徊了一会儿，不过没多久就离去了，不然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那我们。”练三生道。
应无惜却皱起了眉：“三生……现在城中的情况……真的非常糟糕，能跑的武者都跑了，但城中依旧是死了不计其数的人，你真的要进去看看？”
“就算情况再惨烈，难道我们在戮正宫的时候还没有见过吗？”练三生抬脚朝流明城的方向走去，“而且就像你说的，流明城中有些人已经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起码要去给他们一个归宿。”
应无惜站在练三生的身后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后，抬脚跟着练三生走了上去。
陌牧魂和小鬼头赶来，自然也跟了上来。
原本流明城恢宏的南城门，此时已经倒了一半，将进城的路给封了，但这根本不能够阻止练三生三人。
不过，此时城边有一个新坟引起了练三生的注意，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坟，连名字都没有，只在坟上放上了几块石头。因为坟土很新，所以练三生才断定它是新坟。再者，如果是旧坟的话，谁会把坟建在城门口不远处？
练三生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坟了，看样子在你离开的时候，已经有武者来过了。”
应无惜看都没有看那个坟，道：“我没有注意到，我当时去见了那个卖肉丸子的大婶，很难受，就出城去找你了。”
“卖肉丸子的大婶……”练三生叹气，“那可是个风趣幽默的大婶呢，做的东西也那么好吃，只是……你说，这是不是都怪我们，如果我们让出了一株五蕴真莲，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陌牧魂很不爽，因为城中的武魂已经全部消散了，他一条武魂都得不到，所以他说话也有些冲：“练三生，你是不是有病？凭什么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揽？如果五蕴真莲落在其他的武者身上，他们不给的话，流明城照样要毁。五蕴真莲，我们要了又如何？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死谁活，都是各人的命，和谁都没有关系。若非要追究流明城毁去的责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