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看见了他,撒欢地跑过来,险些撞在他的身上,贴着他的脸,蹭个不停,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多久没来探望他们了。

苏砚却不动,远远地靠在栏杆上,对着他微笑,嘴里嚼着一根青草,背后,是悠悠白云,广阔蓝天。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更高吗,更强壮吗?不不,似乎不仅如此,那变化很是微妙,在眉宇之间,在眼神之中,说不清,却能隐隐察觉。

不变的仍是那笑容,依然温暖,依然平静,让她心安,他忽然很想哭,在众人面前,他依然是端庄沉静的太子妃,在慕锦玄面前,他竭力表现的天真木若。浑然不觉,在奈姨面前,他已经只剩下满心的疲惫,疲惫,以及木然,这样无休无止的生活,他望不到尽头。

可是当他看到苏砚,她什么也不用说,他就这样这样的微微对她一笑,带着与生俱来的沉静与安然,他便丢兵卸甲,溃不成军,在他面前,他谁也不是,就只是他自己,一个年轻的,忧伤的,不知所措的孩子。

终于,刷的流下泪来。

隐忍多时的泪水,就在望向他的第一眼后,汹涌而出。

他有些惊讶,走近她,用手去触碰她脸上的泪,放在嘴里,尝到了咸味,他不懂得什么才是眼泪,可他明白她的悲伤,他伸出手去,试探的去握她的肩膀,那肩膀那样的瘦小,那样的单薄,裹在华丽的衣裳里,不盈一握。

那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隔着厚厚的衣衫,仍然传递的温暖,她哭得更加厉害,数日以来的委屈抑郁,一发而不可收拾,眼前是苏燕宽阔,而结实的胸膛,它脆弱得如同秋日里的一片树叶,再也没有支撑的力气,就这样,一头靠了进去。

苏砚有短暂的错愕,然后,温柔地张开双臂,拥抱住了她,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哭得畅快淋漓。

原来拥抱本就是人类的本能,不用学习,无需演练,琉璃仿佛懂得了主人的哀伤,安静地立在一旁,似乎连它的眼中都已经盈满了悲悯。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一切都是安静而忧郁的,只能听到洛凝哭泣的声音。

不时有枯黄的树叶打着旋落下来,落得贪污黑的发上,苏燕轻轻抬手,为他细致地摘去,她的手停留在那发上,碰着她柔软的发丝,竟然舍得放下来,若您终于抬起头来,哭声一致,泪痕仍然未干,大地的泪珠仍然挂在眼上,晶莹的闪烁着。

苏砚低下头,轻轻的为她抹去,一滴,再一滴。

洛凝看着她,忽然有一些恍惚,眼前的这个男子,宠她,怜她,疼爱她,呵护她,他是苏砚,是她心中一早被认定的哥哥,可为什么她面对着他,心会动荡,会酥麻,会晃晃悠悠的晃。

她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向后退去。

苏砚一怔,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更是心乱如麻,接二连三的后退,一步,再也不,身后有一块大石,眼看着他不要绊倒,所以慌忙伸手去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了回来,这一拉,背又将她拉进了怀中,洛凝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仓皇地睁开,用力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

定定地看了他良久,一个转身飞快的跑走,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苏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远去,他的眼中,怎样缓缓地凝聚了浓重的忧伤。

以后的日子里,脑海中想着马厩前发生的一切,仍然心如擂鼓,这样猛烈而深沉的心跳,前所未有,慌乱中犹豫,犹豫中有欣喜,她惶恐着,这是怎么了,要请卢太医来看吗?

他家那只玉镯摘下来,锁了起来,让原本就不是他的东西,自己又何苦霸占着,比如这只镯子,再比如……慕锦玄。

慕锦玄依然冷漠着,渐渐的,这冷漠,至于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有时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回忆,回忆他们的相识与重逢,回忆新婚之夜的柔情蜜意,回忆他说,就这么抱着你,永远都不再放手,是他演的太过于逼真,还是原本就是他蠢笨,看不出端倪,永远,永远有多远,不过数日,便就已经面目全非。

这边就是生活的讽刺。

已经没有了悲伤,只有失落,以及无休无止的寂寞,好在深宫本来也是寂寞,时日久了这寂寞于他,也已经成为了习惯,只是这样的被改变,一个习惯,又一个习惯,洛凝便不再是洛凝,总有一天会变得与宫中无数的女子一般的面孔,木然,淡漠,迟钝,洛凝忽然想起了玉淑妃的话来,他说,“洛凝,你可知道为何皇宫里的人苍老得慢些,因为他们早就没有了心,没有了喜怒哀乐,便连那皱纹都生的少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边淡淡的挂着微笑,宁静却锐利,洛凝一凛,这些日子,他天天都跟玉淑妃在一起,连自己都变得刻薄起来。

在去连玉斋时,是因为阿满。

那天从苏叶身边仓皇逃回来的时候,阿满已经在明月宫等了良久,奈姨的茶凉了一盏又一盏,他才踏进门来。

阿蛮看见他什么也不说,就先跪了下来,洛宁县下一惊,慌忙去扶她,她就不肯起,只是说:“求太子妃再去连玉斋,多陪陪我们娘娘。”

这是何意?她不解,硬是把阿兰扶了起来,她这才细细说了出来,话还没出口,眼圈却已经鲜红了。

他说:“娘娘入宫那一年,我才十二岁,先是和娘娘一起在安阳阁做宫女,她比我大了几岁,那时候别护我疼我,百般呵护,后来皇上登基,将娘娘册立为淑妃,我也自然


状态提示:第345章 冷淡--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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