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多么多姿多彩的一天。

母亲沾满油腻的双手,儿童欣喜的笑脸。

新衣、腊梅、鲜果、爆竹、饺子、元宝、压岁钱。

祝福、喜乐、笑声。

但偏偏关中联营镖局得到的只是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虽然价值不菲,木头用的都是极好的金丝楠木,有价无市,这棺材看来一般都是做棺材的人,给自己做的最后一口棺材,可是关键毕竟是棺材。

任何人都不想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看到它,无论如何好,没有总比有好。

关中联营镖局气象恢弘,规模壮大,门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着一根两丈来搞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迎风飞舞,飒飒作响,旗子上用黄线绣着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狮子更显栩栩如生。

而大门更是足足两丈四尺高,一丈八尺宽,漆朱漆,饰金环,立石狮。

棺材就是从这扇大门送进去的。

里面黑色的庭院里,张灯结彩,挂着红色的灯笼,燃着红色的蜡烛,但每个人的脸,看见那口棺材的时候,显得那么惨白。

送棺材的是十几个佩剑白衣人,他们的衣裳看起来那么干净,可是在镖局内那些男女老幼眼中看来,简直就是一身丧服,他们每往前走一步,那些人就开始后退。

一步步用碎步,步履蹒跚向后退。

这些人都是棺材里那个人的兄弟、朋友,也是他的妻子、孩子和父母亲。

其中有一个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那是热血情仇恩怨的往事才能刻画出来的悲伤复杂的表情。

那人看向为首一个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双眼都要几乎都要瞪了出来,里面霎时间充满了红血丝,一字一字问道:“这里面的人,是谁?”

那个小姑娘叹了一口气,眼神看向他,不带丝毫怜悯,道:“你明明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就是段八方,为什么还要再问?就算你再问,他也不能爬起来了。”

段八方,身高七尺九寸,一身钢筋铁骨十三太保横练,外门功夫之强,除去当年铁传甲之外,天下无人能及。

他才三十岁,就已经成为了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声威之隆,一时无两。

到现在,他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他却躺在了棺材里。

那人双手抱拳,躬身问道:“在下‘云里神龙’马行空,姑娘能送段兄尸身回来,关中联营镖局上下感激不尽,敢问姑娘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段兄。”

那白衣少女道:“我不知道,我们路过的时候,就见到他躺在树林里,胸口被人捅了好几个伤口,奄奄一息,他最后求我,叫我帮他去取一副棺材,然后送到这里来。”

马行空轻轻闭上了双眼,道:“江湖中虽然总有巧合之事发生,可我们走镖的,偏偏从来不信巧合,若姑娘不说凶手名字,我就只能当凶手是姑娘了!”

人在愤怒和伤心的时候,总是很不喜欢讲道理,而且也很不喜欢别人跟他讲道理,这个时候,他特别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和判断。

马行空晓得段八方的功力深浅,他见到面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学武之人或多或少都能以眼看到他人功夫深浅,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正高手只怕还是她身后的十三人。

所以他说那话,不过是想恐吓她,因为马行空始终觉得,她应当是见到了那人,只是不敢说而已。

那姑娘垂下了双眼,不再言语,配上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不敢说话。

马行空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此刻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细心安慰一个小姑娘,即使她十分貌美,不过这般年岁,就美丽得如同月光和冰雪捏成的一般。现在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段八方。

那姑娘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马行空向前走了几步,厉声道:“姑娘你这是要我们报仇无门?实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姑娘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我本来就没见到那人,更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

镖局内其余青壮男子,手上都拿着兵刃,看向送棺材来的十三人,蓄势待发。

马行空清啸一声,伸手往腰上一探,拉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的笔直,不过这一手就能看出他功夫究竟如何。

他手上未尽全力,笔直刺向那姑娘的咽喉。他没准备登时要了她的命,这一下不过是恐吓之意,马行空看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短,她身后那些佩剑家人绝对来不及护住她。

小姑娘总是比较好欺负的。

可是,马行空始终还是太年轻,他忘记了,在江湖上有三种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女人、老人和孩子。

其实还有第四种,那就是你从不认识,也绝不了解的人。

马行空对自己很自行,他这一下出手,绝对不会落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收力,在这根滚龙棒离她的咽喉三寸左右的时候,他就会收回来。

他没料到,当他那根滚龙棒点到了她咽喉处四寸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姑娘就消失不见了。

如同一阵风一样,抓不住,见不着。

她究竟在哪里?

马行空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一息之后,他就见到一缕白烟从空中飘散而下,但下来的绝对不是烟,而是人!

说她身形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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