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秋日,凉风微动,大地一片苍凉,在漫天残霞中,一人行走于昆仑山间,仿佛要融入这如血一般的霞光中。

那人一身新郎官的吉服,全副披挂,但吉帽不见,却也不戴冠,面如满月,形容略略憔悴,满面悲哀,额角高阔,双眉斜飞,一双凤目泛着精光,却又被哀愁极快的掩盖住。

他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子,时不时仰起脖子,大喝一口,酒不离手,一口接着一口,痛饮不止。

地上木叶萧瑟,天边雁阵惊寒,一阵肃杀秋风吹起,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吹散了天边的雁鸣,带起了那人吉服衣袖。

天边霞光血色愈重,几乎要同他身上吉服变为一色。

那人似乎感受不到这秋风,也见不到天色如何,脚下不停,一直往前走着。

夜色渐浓,浓如墨,天边无月无星,四下树林枯草中,偶尔才有虫鸣声现。那微弱的虫鸣让这因为秋日降临愈发苍凉的山间,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

这时秋风更急,将地上落叶都吹起,那新郎官见到如此场景,竟然纵声大笑,道:“好风!今日这风来迎我,我更要往前走了!”

他衣袖猎猎飞舞,可脚步极稳健,双眼清明,一丝一毫都不像一个狂饮烈酒之人,可见武功极高。

他一直往前走,也不管现在是何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他只是不想停下来。

一坛子酒总有喝完的时候,当最后一口酒入了他口中时,这坛子已经空了,他晃了晃后,将坛子往地上一砸,而后再次仰天大笑,这笑声愈来愈小,到最后竟然能听出些许哭声。

忽然,他见到远处有一灯火辉煌的大庄子,想了想自己酒已喝完,四处也见不到哪里能打酒,便想去那庄子撞撞运气,不知能不能从主人处弄来几坛美酒。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这庄子大门,等了片刻后,居然没人开门,也没人来应门。

那人本打算再敲门,手快扣上门时,忽然顿住了动作,他未收回手,而是将手变为掌,拍上了门。

他这一拍,看似极为轻松轻巧,可那木门发出的声音却极为大声,甚至眼睛都能看出那木门似乎承受不住如此掌力一般正在瑟瑟发抖的震颤。

这一次,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人,是一妙龄少女,一身白纱衫,身材窈窕,腰间佩着一柄短剑,面目秀丽,神情却冷如雪,一双大眼睛似乎泛着雪光,气质非凡。

那人见了后,心中暗暗喝彩,他几乎没见过,将白衣穿的如此般配的人,见着人如此,便觉此人可能为庄主人的家人,突然抱拳道:“打扰。”

那少女点了点头,反问道:“打扰?”

那人含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是否是这山庄主人家人?”

那少女摇摇头,道:“不是,你是寻我家庄主吗?”

那人心中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如此风华之女,居然不是庄内小姐,顿了顿后,道:“不知这位小姐,可否向你家庄主通报一声?”

那少女将门推的开了一些,道:“你随我进来等吧。”

那人拊掌道:“好极了,多谢小姐。”

那人随少女步入庄院之内,此时遮住了月亮的云刚好移开,月光倾泻下来,照在了这清扫的极为干净的院子中,那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被照的发亮,就像一面镜子一样。

庄内灯火璀璨,和这清冷的月光完全不一样,让人看了心中只觉温暖,可忽然间凉风起,寒意渐生,山上的夜晚森森山风都要吹进人心中去了。

那少女纱衫被寒风吹起,轻笼着月光实在是美极。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人说话声“摇光,你要去找庄主吗?”

那人心中大惊,急忙回头,只见朦胧月光下一公子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他竟一丝也没发觉,他急忙垂眼看向那名唤摇光的少女足下,只见她白鞋上一点尘都没有。

他见那公子长身玉立,一身白袍,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那公子朝这处走来时,还未施展轻功,却脚法轻灵,足下不起尘,周身不带风。

那人万分好奇,不知自己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地方,他不过是见了两人,而这两人看脚下都是江湖中难得的高手,他心中更是好奇这庄子和这庄子里的人的来历。

摇光轻轻道:“这人说要见庄主。”

那公子道:“那你可走错了,庄主现在不在那处了。”

摇光问道:“庄主在何处?”

那公子道:“庄主已经在等客人了。”

摇光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带他过去好了。”

那公子笑了笑,道:“好好好,这事交给我,你走吧。”

接着那公子对那人抱拳笑道:“还请这位客人跟着我走吧。”

那人抱拳还礼,道:“多谢。”

这公子看起来同那名唤摇光的少女并不一样,那人心中计较了一会儿后,问道:“敢问公子,此处为何处?”

那公子发出‘咦’的一声,似是在讶异这人居然不知这里是哪里,那人正想开口解释时,那公子道:“你也不必叫我公子,在下玉衡,此处是鸿蒙峰太玄庄,我记得在来庄里的路上,应当是有一石一碑,上书了峰名和庄名,莫非那一石一碑不见了?”

那人想了想,自己一路上山来似乎是见过那一石一碑,但却未细细看过,现在才知原来那一石一碑上写着此处地名,于是道:“那一石一碑还在原地,只是我一路走来,没去细细看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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