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禹扶了贞书问道:“可有不舒服?”

贞书摇头道:“并没有。”

两人出了杜府,杜禹才叹气道:“我与我爹自打生下来就不对付,一直到了现在。咱们成亲也不须他认可,反正我不拿他当爹,他也不拿我当儿子。”

贞书道:“好。”

一同回了东市后巷的小院,杜禹见贞书还要出门,惊问道:“你这是要去那里?”

贞书道:“我要置办些小儿衣物,否则待孩子出生了穿什么?”

杜禹问道:“可要我与你同去?”

贞书道:“并不用,你快去上衙吧。”

杜禹叹道:“今日休沐。”

贞书闻言也不回头,转身出门去了。杜禹一人无所事事,复又来到督察院,如今他是督察使,正是当日玉逸尘的位子,但玉逸尘的屋子他却没用,仍叫空着。

杜禹叫了黄子京来,问道:“近些日子你的人跟着我娘子,可见她整日做些什么?”

黄子京道:“似乎除了在装裱铺,前些日子每日都要去一回玉府,这几日倒是没有去过。”

杜禹掩面长叹道:“她可曾遇见什么人?”

黄子京道:“玉逸尘再没有回过家,不过他贴身跟的那个叫梅训的倒是回过家,碰到夫人闲聊了几句。”

杜禹搓了搓脸道:“叫他们继续跟着,千万莫要叫我娘子发现了。”

黄子京凑过来神神秘秘悄声道:“前些日子去逛青楼,我从一个妓子那里讨来了美容细面的偏方,老大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杜禹想起玉逸尘的细面嫩脸,心中火冒三丈道:“快快滚出去,莫要来烦我。”

晚间回到家,杜禹推门就见正方窗子上映着一抹火光,心中一暖快步进了屋子,见贞书盘腿坐在炕上作针线,心中十分欢喜,凑到近前问道:“娘子在作什么?”

贞书展了件歪歪扭扭的小衣服道:“给孩子作衣服。”

杜禹见她身边一个大包袱,内里皆是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服,一件件拿了问道:“一个小孩子,那里能穿得这许多?”

贞书笑道:“小孩子可比大人费衣服,一回尿就要换湿得一身,这些都还不够,我叫我妹子又替我纳了一些,过些日子才好。”

杜禹雇得一个老妈妈在厨房作些简单饭食,这会子端了饭食上来,两人对坐吃着。杜禹见贞书也不言语,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饭倒是吃的很香,遂替她多挟了些菜在碗中道:“多吃些。”

贞书道:“好。”

她低头捧碗吃的津津有味,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始终不再言语。两人吃完了饭,贞书又埋对在那件歪歪扭扭难看的衣服中,不停缝着。

杜禹忍不住劝道:“既你针线活不好,又何必再做这些。当年你替我缝的伤口,每回我露了背都要叫人耻笑。”

贞书这才抬了眉道:“你若不喜欢,我拿剪子替你割开,你再找人去缝。”

杜禹叫她瞪着才能混身妥贴,摆手道:“岂敢,岂敢。”

贞许缝了许久才又言道:“既是我的孩子,我总要替他做件衣服,等他生下来给他穿。”

杜禹究竟不知她心中是何想法,又怕她的打算里不但没有他,也没有孩子,终究太过残酷他不敢想,起身出门去了。贞书再缝得几针有些倦困,自下炕温了汤婆子在床上,又打水来洗过**睡了。杜禹在西屋闷看了半晌书,也洗过脚脸进了上房东的严严实实向内躺着,自在外侧躺了下来。又见贞书也不反对,便轻轻撩着被子钻进了被窝,手伸了过来要揽贞书。

他也是天生带着火气的人,如此寒冬腊月中混身都是热腾腾的。

杜禹伸手触及贞书的枕巾,抹到一片冰凉,才知贞书竟是流了一枕巾的眼泪。他将自己枕巾替她换了,复又躺了下来道:“怀孕总哭,怕对孩子不好。”

贞书吸了吸鼻子道:“我并没有,快睡吧。”

杜禹道:“好。”

两人半晌无话,贞书忽而又问:“你爹真要杀了他?”

他自然是玉逸尘。

杜禹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爹是领猎狗的人,玉逸尘成了猎物,我爹身后自有猎狗替他扑食,不需要他动手的。”

贞书又问道:“若要发落他,会是应天府,还是刑部,还是你们督察院?”

杜禹道:“大内自有内事堂发落他。”

贞书长叹一声,杜禹竟都听的有些辛酸,忍不住劝慰道:“他走到这一步,没有人拿刀逼着他,皆是他自己率性而为。他杀了多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有家有口之辈,那些人的冤情该要到何处去陈?”

贞书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坏人。”

杜禹道:“并不是坏人那么简单,他是个畸零人,因自身的残缺而对这世间怀着仇恨,他有时候杀人,不为公理不为断案,单纯是为了折磨人心,这才最可怕。”

玉逸尘也曾说过:“我是个畸零人,骨子里抹不去想要毁坏一切美好的*。”

事实上,他真的不单单是坏那么简单,坏人要做坏事也总要有个理由。他手掌权力,借权力去摧毁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但凡是人的良知都要建立在虔诚之上,我从何而来,为何而去,凡人都该有这样的自省来约束自己。

他没有,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唯心向着地狱。

事实上他的性子早已扭曲,他的信仰早就毁坏,他是个失了常态的残缺人。

贞书转过身来望着杜禹问道:“当初在五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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