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蜘蛛对于她的要求一向很少拒绝,更何况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的事情,他只是略微一愣,便点了点头。

“好。”

骆媛媛不是很清楚祭典的流程和形式,她连自己国家的祭典都没参加过几次,就更别说这异国的祭典了。

在她的想法中,超度的场景,就是一群和尚坐着念念经吧?不过……各国国情不同,或许这个地方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骆媛媛也不好多加干涉和提出异议。

鬼蜘蛛的威望很高,因此,民众们的动力也足,没过几日,在村落那简单搭起的神祠旁,就建起了一座崭新的朱红色神社,虽然不大,但却也显露出了几分端肃凛冽的气氛。

那原本的破落神祠是建在一颗巨大的树木旁边的,或许之前的人们就是觉得这棵巨木如此巨大,一定颇有灵气,所以才在它旁边设立了神祠。

而神社建起之后,那棵树木就被圈在了神社庭院的中央,并在树木身上圈起了白色的绳子。

骆媛媛本来是打算请救了鬼蜘蛛的那位巫女前来主持祭礼的,但是鬼蜘蛛却淡淡的拒绝了她的提议,请来了一群和尚。

唔,好吧,起码真的念经了呢?

第一次参与祭祀,骆媛媛穿着特意赶制出来的礼服,抱着希望蠃蚌能够早些轮回转世去的念头,十分认真的完成了整个祭典。

只是不知道在这个国家,祈愿词能不能用早登极乐这种话?

除此之外,骆媛媛自己也做了一个蠃蚌的牌位,放在房间里,按照她家乡的风俗,头七的时候烧了许多纸钱,早晚三炷香的日夜供奉。

不知道是哪一个行为做对了,闹鬼的事情居然真的平息了下去。

而她和鬼蜘蛛,也慢慢地开始渐行渐远。

他重伤回来之后,原本就很少出现在骆媛媛的面前,即使出现了,骆媛媛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像以前那样为他们寻找话题 。

鬼蜘蛛本来就和她没有多少共同话题,骆媛媛或许能够理解他的世界,他却完全不了解骆媛媛的世界,一旦她没有心思再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两人之间便常常冷场。

骆媛媛觉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只是坑爹的是,她现在已经算是已婚妇女了吧!?这年头能离婚吗!?而且若是离开了鬼蜘蛛,和城主夫人这个身份所给予的安定生活和庇佑,她在这个乱世,根本就活不下去。

所以当初她就没有跟着蠃蚌和螭离开,现在也只能觉得,鬼蜘蛛常常不在家,反而是件好事了。

骆媛媛是个任性的姑娘,当她不再喜欢鬼蜘蛛后,也并不多么掩饰自己的漠然。

鬼蜘蛛当然察觉的出来。

她不再对他灿烂的绽放笑容。

她不再关心和担忧他。

她不再在他回来的时候第一个赶来。

她不再对他撒娇,对他生气,甚至不再看着他。

如果说,在最初,鬼蜘蛛是从骆媛媛那里感受到了炙热的爱,他的心才能在渐渐冰冷的躯壳中依然跳动,那么,在察觉到了她的渐渐冷淡之后,他的心仿佛也随之冰冷了下去。

……最终完全失去了,和黑暗抗争的力气,冰封在了一片沉寂之中。

就如同骆媛媛的变化,鬼蜘蛛一下子就能够察觉一样,鬼蜘蛛的变化,骆媛媛也很明显的察觉到了——不管怎么说,在她穿越而来的这一段漫长的时空中,他占据了极大的比例,还曾经亲密的度过了许多年的时光。

他开始越来越少的出现在人前,除了几个心腹,很少能有人再见到他,他的性格从以前孩子般的率性直接,变得心思深沉,他的行事作风也从简单粗暴,变得阴柔狠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再喜欢的缘故,这些变化在骆媛媛眼中分外令她厌憎。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他的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厌恶的想要离开。

说起来,要不下次和海盗们商量商量,去海对面看看?他们中的好多人这么些年来一直在海上行走,似乎这个时代,海上航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还有螭。

这个孩子对于蠃蚌的死亡,表现出了令骆媛媛分外心惊的冷漠,她用一种十分沉重的眼神望着原本还做好了安慰她的打算的骆媛媛,仿佛不感兴趣一般又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她喃喃自语着什么。

“……我早就猜到了……”

“这都是母亲大人的错……”

……这孩子大概是到中二叛逆期吧。

骆媛媛只好这么想着。

又过了几个月,从侍女们的交谈中,骆媛媛得知附近出现了好几次有妖怪出没的传言,有人把这些流言跟前些日子城主府闹鬼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甚至有说是蠃蚌的灵魂化为了妖怪的谣言出现。

为此,为了祈求蠃蚌的灵魂不要来本地作乱,也有外地遭难的流民听说之后误认为妖怪就是蠃蚌所化,一时间神社里倒是香火鼎盛起来。

骆媛媛严厉的禁止了这样的说法流传,她觉得这些传言荒诞而可笑,可是她却无法禁止人们心里的想法。

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在外头,这样的传言却愈演愈烈。

骆媛媛不知道外面的状况,鬼蜘蛛已经不大准许她擅自跟外界接触了。

她在城主府中,慢慢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在蠃蚌的牌位前跟他说话。

在鬼蜘蛛神隐,螭进入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之后,整个城主府里几乎再没有能跟她说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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