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已经年近五十,多年以来为了家主这个位子的殚精竭虑使得他的头发早就有些花白。

他试想过无数次失败的可能,也幻想过无数次成功的光鲜,当一切尘埃落定,当程鹏已经化为灰土,他这一生的执念才算是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这几年来,随着程鹏的死去,他这个继任家主在家族里逐渐站稳脚跟,也在其他家族那里重新恢复了早已断交多年的感情,他甚至凭着式微旧势力的劣势竞选到了城主之职,他觉得这辈子基本上可以算得上完美。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他还是会为自己早年做的亏心事而辗转反侧,那个牢狱中的琅玡到底是不是被他牺牲的弟弟程鸿?这个因为有风来网站的爆料而被牵扯到的袁冰到底是不是自己老妈那一脉的血亲?

程展不得而知,他看着网站上密密麻麻的讨论跟帖,一时间有些头大。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程家跟旧势力的牵扯居然被这个网站毫无保留的揭露了出来,他这个城主还做不做的安稳,已经是难以捉摸的未知数。

即便当年他的亲妈和程鹏的亲妈之间有着夺夫之仇,在外人眼中,他和程鹏始终不会是对立面的存在,毕竟,两人可是一个爹生的,那么程鹏的外公是叛国贼肖百山这件事,一定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给程展一个莫大的打击。

加之前几年的伯阳城之变,主谋肖恩肖逸安父子便是肖百山在外偷|情幸存下来的后代,有肖百山的前科在,肖恩父子的举动只会让肖家在皇室的眼中更加罪不可恕。

最后一点,前不久刚被部下杀死的肖刚的底细一旦被翻出来,又会将这个新闻的热度推向一个新的高|潮。别人也许不知道,他程展可是知道的,肖刚可是肖恩的兄弟啊!

当这几件事被嗅觉灵敏的人发觉从而联系到一起,那么,曾经与亚度尼斯有染的程简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毕竟,亚度尼斯在那场变动中出力不小,光是亚度尼斯成了肖家男宠这一事件就够程简喝一壶的。

联想到这种种要害,程展一时困锁愁城,他在书房里不住的来回踱步,皱纹横生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成为城主后的志得意满。

末了,他终于打定主意:当下之计,只能试一试袁冰到底与他有什么渊源了。

程展急忙驱车回府,取出了密码箱中的一个上锁的金丝楠木盒子。

盒子小巧而别致,上面写着“囍”的左半边,打开锁,程展看了看依然完好的半边玉佩,决定星夜前往帝都求见袁冰。

此时的袁冰,正在大皇子的寝殿里为大皇子诊治,这是一个惊魂夜,大皇子本已稳定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所有监护仪器突然间全部发出警报声。

袁冰赶来的时候,他所服用的镇定剂的药效刚刚退去些许,这使得他能够有些许神智来支撑他作为医者的神圣使命。

奢华的寝殿成为了临时的手术室,手术刀手术剪不断在袁冰的手中交替,他的眉头紧锁,额上的汗珠如雨而下,随着镇定剂一点点的退去,他终于不再浑浑噩噩,继而火力全开,竭力抢救岌岌可危的大皇子。

终于,漫长的一夜在天际发白的时候宣告结束,袁冰累得两眼昏花,放下手术刀的那一刻,他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二公主的鸿门宴因为这一场变故而临时散去,因此得到消息的聂英一直在大皇子居住的正殿里等着。

当仆人们搀着袁冰出来,聂英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恋人,整颗心都要碎了。

他几次想要伸出手去,却又极尽忍耐,生怕给袁冰带来什么麻烦。

他的目光与袁冰对撞的那一瞬间,死灰一般的内心忽然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是了,这世上如果还有谁能够读懂袁冰的眼神,那么只有他聂英啊不是吗?

袁冰的眼神比死灰还绝望,比绝望还哀痛,袁冰在这样水深火热的地方待着,与下地狱有什么区别?

他聂英是干什么的?怎么能继续这样无能?怎么能继续让袁冰在这里受煎熬?事到如今,难道他还要再搞什么迂回婉转的围魏救赵吗?不如来个直接的叛变吧。

为了女儿,为了袁冰,也为了自己能够在这混账的星球上守护住所有想守护的珍宝。

程展到来的时候,聂英刚好离去了不大一会。

袁冰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总是得体的,翩翩风度从不会失,他脱去染血的白大褂,换上干净的西服,非常郑重地接待了程展。

当程展递上了那只明显有故事的金丝楠木盒子,袁冰沉稳持重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狐疑而惊讶。

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故作曲解,问道:“不知道城主将这个囍盒给袁某人看是何用意?袁某人已经是帝国的驸马,对别的姑娘不感兴趣。”

程展急出一身冷汗来,心里在问自己这是在赌吧,万一输了可怎么办?那岂不是连最后的一点老底都现出来了?

见袁冰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盒子,程展犹不肯死心:“驸马爷,你再看看?我想你也看过有风来那个网站的爆料了吧?不知驸马爷的——”

“城主你想多了,我袁某人生来无牵无挂,又怎么会像八卦网站说的那样,有什么表亲,城主既然怕自己没法安身立命,不如早早投诚,洗清嫌疑赢得对方信任,这才是上策。”袁冰说完,已经下令送客。

待程展走后,袁冰却破天荒的在成婚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了聂英。

聂英正在下榻的酒店里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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