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秀一波智商了。

虽然我确实比大多数同龄的老妖怪蠢上很多,而且我平常也不太用脑袋思考——主要是人生如此艰难,本来就爱胡思乱想的人再不控制住,岂不是得活生生把自己给郁闷死,何必想得太多——但我其实挺聪明的,大局观不强,却对事件的细节非常敏锐。

我最苦手的是大局和细节之间的东西,例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来分析一下那九个妖怪,首先,他们都有且会使用银.行.卡,这意味着对人类社会的了解,拓展开来,他们一定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较长时间,而且是全副伪装的融入生活,这能说明他们都有合法的身份和稳定的资金来源;其次,他们所点的“菜单”都有显而易见的“信息”,这个信息还没有找出规律,但到目前来看具有独一性,所以它可能是一种身份的标识,也可能是某个开门的密码;最后,他们都表现得对这一流程非常熟悉,被我吓得不行却依然能迅速作出反应,并且越往后过来的妖怪就表现得越自然,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长期的带有任务性质的事件,他们之间有着很强的联系。

提炼所得猜测和已知信息,妖怪、长期隐藏在人群中生活、成规模有组织、“交党费”一样的举动、个人身份验证……居委会定期交会费?跨地域妖怪拜山头?八.九不离十吧,总归是那个意思。

就我所知,很多聪明人都有一种特性,那就是老疑神疑鬼的,只相信自己的猜测,轻易不会相信别人口中的话。这是个好习惯,值得鼓励,在危险环境中能够极大地增加生存几率,不过直白地说,就我所得的经验来看,只有聪明人的多疑才有意义,绝大部分人就算是怀疑什么,也很难真正抓到头绪。

有些人会选择迎难而上,刻意磨练自己的心智,但我所做的选择是扬长避短。拼不过头脑,那就始终相信聪明人的话,做一枚好用的棋子,在必要的时机以力破巧。

所以在得出结论之后,我回到寝室,还是问了水杏:“今天……”

“你要是想说你在我们□□处工作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水杏头也没回,“昨天我就看见你桌上的传单就给人确定了你的职位,不然人家那么干脆就让你进了?哪有那么不靠谱的,你这么天真?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满脑子都是武力,我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你那破传单印成那样还有脸说自己靠谱。”我反唇相讥,“我真是有幸走了个后门,谢谢啊。”

水杏“啪”地一声合上电脑,转了一圈椅子正对着我,灵巧得活像椅子四个角都带着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轮子似的:“传单是特殊材质,它会自动搜索和追踪合适的人选,像是一些命比较轻老遇到怪事的人就是我们的招聘对象,他们见怪不怪,会装聋作哑,看在高工资的份上也会守口如瓶。我以为这是常识——我前阵子拜访了所有我认识的前辈,所有人都不认识你,这年头难道还有人能转世重修成功?你到底是谁?”

我说:“有一个人认识我,你问了吗?”

她的脸垮了下来:“就一个我不敢问。”

我说:“哦。”

“你就不能自己说吗?!”水杏抓狂,“吊人胃口有那么好玩?我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就这么对我?”

我很没诚意地安慰她:“放一百万个心,全天下免疫你的天赋的人只有我一个,再说我就算不免疫你的天赋,解决你都是按秒算的事。你的天赋对上我最多就拖延拖延时间对吧,说到底你的攻击力太低了,速度也不够快,当个领导者还行,冲锋陷阵就是找死。”

“短板那么明显破绽那么大还真是对不起你!”

“这是好事啊。”我说,“一个有洞的桶堵上就能打水,谁会用筛子打水?”

谈话到最后无疾而终。

我避开了答案。按我的性格来说这不应该,很多人不愿暴露秘密的考量要么就是担忧人生安全要么就是厌恶*被窥探,对我来说这两者都无所谓,因此我也一向坦诚到引人生疑。但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某种情绪阻止了我说出去,不是出于担忧和恐惧,而是出于别的我自己也看不清的东西。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惯常的在宋教授的课上艰难地走神,惯常的回家一趟看看钱铮。钱铮没有出事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可以说是听话得过了分。上周耽搁了没有回去,这周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表情明亮起来,那种愉快的心情让我发笑,却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不希望她再离开我了。

不,没有再。她没有离开过我,离开我的是另一个。

我总是混淆他们,尽管我知道他们不同,但那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神里的熟悉感,就像是闻到了老祖母用过的雪花膏的香气,陈旧又清晰。偶尔在面对她的时候我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尽管这不是同一个灵魂,然而重组之后的灵魂我并不能认出,难道重组之后他就不再是他?

很难说,这是个哲学问题,还有可能涉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lún_lǐ。但修真界又恰巧是最漠视lún_lǐ的地方,在这里,师徒之义就是你所能表现得较为强烈而又不会遭到斥责的唯一感情了,而且即使是最仁爱的师父,也不会在你撒娇的时候拥抱你。

我师父应该还蛮喜欢我的,两个都是。我不太清楚他们怎么表达自己,从泠的师父我不熟,我的便宜师父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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