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高举双手,然后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向右转。他随即看到了说话的人身穿一身警服,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东西是手枪。
见到这身警服的瞬间,允熥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说道:“尊敬的警察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我的房子里面?按照帝国《刑法》规定,警察必须持有当地府县议会司法委员会出具的搜查令,而且向房屋所有人出示搜查令后才能不经允许进入公民房屋,否则属于严重违反《刑法》的行为。我希望您出具搜查令。”
“还是个对法律很了解的人么?”听到允熥的话,年纪并不大的警察并不紧张,冷笑道:“我当然不会开枪击毙你,你也可以打电话向议会或警察局举报我的违法行为。不过在那之前,你应该想好如何解释这栋房子的冰柜里为什么会有一具尸体。你也别想着偷偷杀了我,我来之前在日记里写了今天下班后要去哪,失踪一个警察也是大事,你别想着能糊弄过去。”
允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勉强保持冷静,说道:“你想要做什么?”这个警察没有将发现告诉上级,而是独自一人来找他,显然不想,至少现在不想将他抓起来。
“我很好奇。”这名警察把枪收了起来。他刚才之所以将手枪拿出来是因为担心允熥是个武术高手不等说话就把他杀了;现在一来他已经确定允熥不是武术高手,二来话已经说开了也不担心他做傻事。警察坐到沙发上,对允熥说道:“我已经调查过了,这栋房子属于大明在册的皇族朱师躅,他还拥有爵位。经仔细观察冰柜里的尸体,又与户籍部门的存底照片对照,确定死者的长相与朱师躅的长相一样;但你的长相与朱师躅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朱师躅?如果你是朱师躅,那冰柜的尸体是谁?如果你不是朱师躅,那你是谁?”
“你为什么会想要调查我?”允熥坐到他对面,出言问道。
“你的表现很平静,这可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警察说道:“虽然可以不向你解释,不过我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上周一,我们接到一位杀虫剂经销商的报告,说有一家商店在短时间内购入了大量杀虫剂,怀疑可能用作非法用途,于是向警察局报告。你应该知道,杀虫剂也是可以用来杀人的,所以警察局就派人调查这件事,调查的人之一就是我。”
“喔,原来是你。”允熥从刚才就觉得这个警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听到这番话他想了起来:上周二晚上他回家的路上见到有两个警察在小区附近的杂货店里盘问店主,其中有一个警察就是面前这人。
想到这里,允熥有些懊恼。如果他当时警觉一点,回来后马上将尸体处理了,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了。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他今年才十六岁尚未成年,不能租车,家里也没有车,这件事也不能告诉别人,想把尸体处理掉确实不容易。
“经询问杂货店店主得知,这些杀虫剂都被朱师躅买走了。我们怀疑朱师躅想要自杀,但经过调查却发现朱师躅并未死去,也没有转卖杀虫剂的行为。我的同事认为朱师躅的行为虽然很奇怪,但并不违反法律,主张停止调查,将调查记录存档就行了。”
“我却觉得不能这样就停止调查,但这时崇文区忽然发生了杀人碎尸案,整个应天府的警力都投入到侦破那个案子去了,朱师躅微不足道的异常当然没人在意了,我也被调去侦破杀人碎尸案。”
“本周二抓到了嫌犯,而且他也供认不讳,我总算不用白加黑忙着抓杀人犯,就又想起了朱师躅的异常,想要继续调查;我的上级却觉得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将调查经过存档即可。但是我不将事情查清楚了总觉得心里不对劲,既然上级不支持,只能私自调查。”
“调查了两天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我仍然不甘心,所以在周五上午违反《刑法》进入这栋房子,发现了冰柜里的尸体。”
“调查到这个地步,虽然我还有问题想不明白,但凭借发现的尸体已经足够证明你有问题了。不过,这件事太过离奇,所以我来单独问你,想知道实情。”
说到这里,年轻的警察又冷笑道:“你当然可以不告诉我实话。你或者还想:我发现证据的经过是非法的,如果上报我也会挨处分,所以不敢上报。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放弃幻想。我现在当然不敢上报,但我可以盯着你,让你不能处理掉尸体,一直到暴露为止。”说完这段话,警察不再说话,只是带着冷峻的笑容盯着他看。
允熥觉得这个警察很奇怪,这也太具有主观能动性了,就算应天府警察局局长都未必会在上级不让他继续调查的时候仍然坚持调查。‘难道是上面某个顶级贵族的儿子?他没说自己的名字,就连猜都没法猜。’允熥打量他几眼。
这时警察又冷笑一声,允熥赶忙回过神来,想起即使猜到了这个警察的身份对解决眼前的困境仍然没有任何用处,认真琢磨到底怎么将这个警察糊弄过去。
“我是宋藩的公民,”允熥说道:“因为中原的福利比宋藩更好,所以偷渡到中原,又办了假证。因为一时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偷东西来维持生活。那天偷到了这家,正好见到……(允熥真实叙述了发现朱师躅自杀的经过)……,于是决定假扮朱师躅。我的名字是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