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纹身与褐色的伤疤互相映衬着,在晕黄的灯光下,像是乌黑眉宇与眉间的一点朱砂痣,像黄山褐色山壁与石壁缝隙中的杜鹃花。

洛兮松开了掀着衣襟的手,掩住了那抹觧艳的红。他的目光又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章上驻足了片刻,“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叫不出后面那习以为常的称谓,“…这里面什么时候会再添上一块呢?”

傅辛东从洛兮的腰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知道,也许很快,那个正在京北连环杀人的变态,虽然是我目前职业生源遇到的最大挑战,不过说不准就是他,会让这里再增加一块吧。”

他扯了扯嘴角,拍了拍自己的前胸,“希望这里不要也添上一块疤就行。”

洛兮嘴角动了动,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窗外,夜色越发地深了,洛兮看了看表,“谢谢警察叔叔的汤,很晚了,我得走了。”

“这么急?那我送你。”傅辛东伸手去拿皮夹克。

“车就在楼下,你不用送了…虽说警察叔叔的大床确实睡得很舒服,可是我也不方便久留呀。”

洛兮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朝傅辛东贫着。

傅辛东“哼”了一声,“怎么,怕出绯闻吗?你又不是大姑娘。”

洛兮已经快手快脚地穿上了鞋,“关键我觉得你好像不喜欢大姑娘!”

他没等说完这句话,已经伸手拧开了门,像个机灵的兔子朝黑着脸的傅辛东吹了个口哨,“走了!逗你玩呢,可不许生气喔警察叔叔!”

门关上了,那个调皮而慵懒的声音迅速消失在了空气里。傅辛东扔下手里的外套,下意识去裤袋里摸烟。

一样的卧室,一样的厨房,一样的床,不一样的,是这一刻,连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异常的冷清。

傅辛东用力摇了摇头,有些赌气地喷出一口烟来,那白色的烟雾在他脸前飘荡,浓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着了火。

是的,洛兮临走前的贫嘴虽然让傅辛东黑了脸,却点着了他一直在忐忑的心。

他,似乎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吧!

傅辛东的眼睛扫过那些奖杯,忽然想到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他心里稍稍涌起了一些不安。

老政委已经身亡多日,第二个受害人也已经血溅当场,可是这些天自己和队里不管怎么绞尽脑汁,搜寻证据,却始终毫无进展。

他走进卧室,空气里似乎有洛兮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

他躺到床上,想着刚才那个男人也曾经躺在这里,他的嘴角动了动,下意识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自己雄壮的身体用力压在还留有男生体味的地方,轻轻地摇动着身体,仿佛,他就在自己的身下。

傅辛东重重吸了一口烟下去,强迫自己把思维转到案件上面。

两宗杀人案后,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是,既然自己认为老政委是认识凶手的,那么在老政委的人际圈里,到底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

而更需要想清楚的是,即使凶手和老政委间有让他死无全尸的仇恨,那他和那个收破烂的老光棍又为什么也有同样的仇恨,想来,他应该也是认识破烂王的人。

而老政委和破烂王之间又有什么必须的联系,让他们会成为同一把刀下的孤鬼。

破烂王在临死前还在贪恋性事,老政委却多少年都是孤家寡人,从未听说有过半点fēng_liú韵事,可以说一生都清清白白。可是这两个老年男性都被割去了生殖器,到底凶手有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他一定要割掉死者的那个器官。

这一切,像一个个谜团,在傅辛东的脑海里萦绕,旋转,努力去寻找它们之间的关联。

他打开手机,调出老政委在血泊中留下的最后一线痕迹。在暗黄的灯光下,那曲线似乎幻化成了一道起伏不大的山岭,一座座的小山包中间,偏偏留着一个完整的缺口,就像是两座山峰之间的深涧。

这曲线上就是那个‘害’字和紧随其后的一个小撇,两个不完整的汉字和一道不完整的曲线,正是出自那个斯时身体已经不完整的老人。

它们究竟是什么,象征着什么,傅辛东望着窗外冰冷的上弦月,久久不能入眠。

……

周日的下午。

傅辛东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做着器械,一边的手机传来了清脆的铃音。

他有些兴奋地抓起电话,从昨晚洛兮离开到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好想听到那个男生懒懒的声音。

“傅警官,我是谭娉婷。”

谭娉婷主动打电话过来傅辛东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这个女孩子本来就不是那种一定要男生主动来追求自己才觉得够味的类型。

她大方地请傅辛东陪她看电影。之所以是陪她看,是因为她们律师事务所帮叶归舟打赢了一场诽谤官司,他的公司除了正常支付费用外,额外给所里送来一些很难求的电影票。

那是今天晚上在全国第一场点映的新片,由叶归舟主演的电影《失魂》。

傅辛东犹豫了不到三秒种,便答应了和她一同去看电影。他想要和这个大方可爱的女孩说清楚感情的事儿,他没有拖泥带水的习惯。

车子到谭娉婷公寓的时候,女孩已经站在了公寓楼前,修长的身影在夕阳的剪影里显得人如其名,娉婷动人。

路上,红灯。

谭娉婷从包里拿出特制的电影票在傅辛东的眼前晃了一下,“看一眼,像洛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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