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正德轻轻推开旁边的王月铃,深吸一口气之后,抬手止住对方又要搀扶的动作,朝着白月尘问道。
“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面对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因为明天的特殊,所以想趁着自己最后的时间完成自己最后的夙愿吗?”
王权正德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心口的剧痛依然让他的眉头紧紧皱着。
“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发一次光。”
白月尘平静的语气之中,嘴角多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王权正德一怔,想起了多年以前,在祖宗祠堂受审之时,那个八岁孩童,说出的那句在当时所有人耳中听起来狂妄自大的惊天之语。
“我王权月尘,注定是道盟崛起的曙光,是家族崛起的希望!”
突然之间,王权正德松开了一直捂着胸口的右手,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放声大笑。
“好,很好,不愧是我王权正德的儿子,不愧是我天地一剑王权世家的最强传人!”
就这样,歇斯底里的大笑声中,眼角浑浊的泪珠不停滑落,王权正德慢慢推开了大殿的门,在所有人沉痛的目光中慢慢离去。
“明日,为父会在祖宗祠堂亲自为你雕刻灵牌。记住!莫在身死之后,忘记了回家的路!”
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接连的悲惨遭遇却接连降临到了这位可怜的老人身上。
以自己年过半百的高龄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然而这位一直以来都以严肃和顽固著称的王权家主,在这一刻,为了肩上的责任。撑住了这致命的打击。
“因为担心家族在同时失去两位家主而陷入危急,所以强行撑住了这股悲痛么。天地一剑,王权世家,不外如是。”
在场所有修士目送着这位老人的离去,内心深处满是肃然。
这时,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王权正德的悲痛中难以自拔时,白月尘的声音再度响起。
“明天,我会在临近祭坛的时候,放开自身所有的防御,散去自身所有的修为。到时候,你们当中会有一个人站出来,杀了我。”
白月尘用极为平缓的语气,替自己的身死做出了决定。
“而这个人,会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月初,子安。”
白月尘看着下方的东方月初和李子安,平静道。
李子安二人刚从惊骇之中缓过神来,就再度被这句话深深震撼。
“我、我们?为什么使我们?”
李子安牙关紧咬,眼中满是悲痛。
“小月初身上有着涂山和南国的联姻,加上从小在妖族领地长大,对于人妖两族日后的治理有天然优势。而你和彩衣的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本来月铃也在人选之一,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行的。”
白月尘看着一旁已经泣不成声的王月铃,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着两人满是呆滞的表情,白月尘微微一笑,继续道。
“你们自己决定吧,杀了我,可以收获全体妖族的支持,但也要准备接受,其他不知道真相的人族的怨恨和憎恶。却也会在我的遗令当中,成为下一代道尊,用这个身份,去做你们一直都想做的事。”
白月尘看了一眼东方月初,语气平静。
“比如说,还给这个世界的人妖两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共处。你说是吗,小月初。”
脑中再次想起白月尘最后那一句话时的平静笑容,东方月初猛然惊醒,突然发现自己一行人距离最终的目的地祭坛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
而在一行人凌空虚踏的脚下,则是已经人声鼎沸的中兴城。但是此刻的中兴城,却不再是那个作为人族腹地,只有人族生存的中兴城。
一行人行走的下方是一条宽敞的大道,道路两旁满是黑压压的人族和妖族,虽然互相之间紧挨着满脸不适,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突入中央的大道之中。就连互相的低语,也没有敢说出任何一句对道盟对白月尘不利的话。
白月尘‘暴君’的恶名,已经恐怖如斯。
而这时,脑子里乱糟糟的东方月初,却听到了白月尘的灵识也传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差不多了,动手吧。”
平静的语调,淡然的神情,还有眼中略带安慰的鼓励。
看到白月尘表情的东方月初,原本早已经下定决心的他,却在这一刻,陷入了强烈的挣扎之中。
“大哥。”
记得那次在涂山虎跃涧,面对虎鹤双仙的威胁,他看着如同神明降世一般的白月尘,呆呆说出了这个称呼。
而在此之后,他才感觉到了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自己也能体会到被人关心被人保护的感觉。
他还记得,在金面火神那仿若毁天灭地的黑色火球之下,白月尘力挽狂澜的英姿。
他还记得,自己在七夕时因为使用阳炎战斗,被一群山贼到当地道盟检举自己是妖道,自己以为要麻烦不断时,却意外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当时不明原因,事后调查才得知,是初为道尊的白月尘,无视了当时其他道盟老旧家族给以的压力,冒着牵扯妖族的风险,替自己解决了后患。
他还记得在南国,自己只差一点就要丧生于落阳手中时,将自己救出,出现在天际的那只美丽火凤,和火凤上方那个满脸不省心表情的白月尘。
那时候自己就觉得,只要他在,就算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