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步行公路两边植着两排高大的梧桐,金色的梧桐叶铺满了整条道路,如果再有几缕斜阳打下,便真胜过无数画中美景。也因这漫天梧桐,这条公路一直都是最受江城大学学生喜爱的去处,课前饭后,均有不少学生漫步其间。
宝马车尖锐的刹车声让不少学生循声望去,在看清楚车牌和车里的人后,不少学生脸色微变。
一名好心的女学生装作路过宋秋身边,低声在宋秋耳边说道:“那是学校有名的恶少潘东,你还不快走愣着做什么?”
宋秋习惯性地挠挠头,这是他困惑时常有动作:“明明是他差点碾到我了,为什么像是我做错事了一样?”
女学生苦笑道:“前段时间,也是在这里,潘东开车撞伤了外语系的一名女生,当时他的态度也很恶劣,有一名男生路见不平,站出来说了几句,结果潘东从车里拎了条铁棍,下车把那男生毒打了一顿。”
“这没报警么?”宋秋诧异道。
“永宁集团知道吗?江城有名的企业。那就是潘东家的。”女学生解释道:“潘东打完人后,直接丢下一叠钱,让受伤的两个人自己拿钱去治伤,临走前威胁他们,谁敢报警一定要让他全家鸡犬不宁。他这么杀气十足的威胁,两个人哪里还敢去报警啊,只能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忍气吞声。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哪里惹得起这些恶蛮霸道、有钱有势的地头蛇,遇到了只能有多远躲多远。”
说完这一通话,女学生惊讶地望着一动不动地宋秋:“你还不跑?”
宋秋无辜地耸耸肩,指着不远处说道:“为什么要跑?而且他都已经过来了。”
女学生顺着手指指尖看过去,潘东果然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拎着那根铁棍子朝宋秋走了过来。
留着披肩小短发的女学生吓得“啊”了一声,花容失色地转身,像只嗅到危险的敏捷小驯鹿,飞速跑远了,由此可见潘东在她心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恐怖印象。
潘东把铁棍放到手掌上掂量了掂量,乜着邪性的笑容,说道:“小子,你自己主动跪下来到个歉,潘少我就当你是个屁,把你给放了。”
“那你的屁还真够灵性,都会磕头道歉了,看来是专门练过,莫不是卖屁股练出来的吧?”宋秋歪着脑袋问道。
周围一些学生听见宋秋还击的犀利有趣,禁不住扑哧一笑,甫一笑出声,想起潘东还在旁边,怕被他记恨,忙又用手捂住了嘴。
潘东恼羞成怒,手中铁棍呼的挥出,朝着宋秋脑门砸去。
周围的学生发出惊呼,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棍如果砸实了,宋秋轻则脑震荡昏厥,重则当场死亡。
宋秋眼中抹过一丝冷厉,潘东的狠辣出手已经彻底惹怒了他。
他没有选择硬接下这一棍,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这算再照着他脑门砸上一百记铁棍也不见得有事,但是这种惊世骇俗的场景还是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看见的,他可不想下半辈子自己就在躲避科学部门的解剖、追捕中度过了。
一矮身,铁棍贴着头发丝而过。
下一刻,宋秋双手捏掌成拳,就要双拳挥出!
忽然一声疾呼传来:“住手!”
宋秋转回头看过去,一名中年男子正拼命朝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挥着手大声喊着“住手”。
这名头发已经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宋秋也见过,正是昨天在教务处打过交道的那名“老师”。
听到这声喊声,潘东面色不虞地看了一眼说话人,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如今学校教务处正当红的代理“一把手”何忠贤后,脸上蓦地换了一张灿烂笑脸。
潘东高考时的成绩并不好,依照他的分数,想要入读江城大学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潘东父亲的一番“努力”之下,终于用大把大把的钞票买来了一个名额。虽然这个名额是从当时还正如日中天的梅天星手里弄来的,但这一切又怎么可能绕的过教务处的实际话事人何忠贤?
也因此,潘东和何忠贤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许多时候有老师告状到教务处来,要求开除潘东这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差生,也都被何忠贤压了下来。
何忠贤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半勾着腰,双手撑住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们,要干……什么呢?……这里是学校,不是打架的地方。”
潘东脸上露出礼貌的浅笑,像个害羞内向不善于言辞的晚辈。虽然没能够将这个小子给打废掉,是件很可惜的事情,不过潘东懂得什么时候该狂、什么时候该敛。
这个小子,过了今天,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收拾。
潘东以为,以他和何忠贤的关系,何忠贤下一刻一定会厉声呵斥对面这个小子。
他把眼睛望向何忠贤,等待何忠贤站出来替自己撑腰。
这时候站的近了,潘东才注意到,何忠贤的两眼裹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皮肤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好。
不过这件事情与潘东无关,他现在只需要微笑着等待。
何忠贤终于理平顺了气息,拿出平日里的领导气派,大声呵斥道:“潘东,你这是想进警察局么,拿着一根铁棍是要打谁啊?”
潘东依旧微笑着,他的神思飘散的很远,这时候想要收回来也就变得很慢。
没错,就是要狠狠地批评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