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伤在了左胳膊,又不太严重,所以就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了齐家。
今儿猎到的东西不多,但是因为有两头半大的野猪,大家伙儿也都很高兴,直说晚上要去齐家好好喝一顿。
葛家夫妇,尤其是葛大婶是不太愿意来的,但是不来又像是怕了齐家一样,所以即便是要膈应一下齐家人,她也还是要来的。
不过,离岔路老远,就听到里面小孩子大声哭号的声音,而且有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齐朵儿。
几人不觉都加快了脚步,一进院子,就见齐于氏跪在院子中间,猎物都没有处理,甚至院子里的锅都是冷的,所有人都围在旁边、却不靠前的位置。
这是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
“我管教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对!”突然,于老伯一声高喊。
“亲家公这样说就不对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亲家公要管教自己女儿?至少在我们齐家是不行!”齐大娘回道。
“呵!行啊!你们齐家行啊!行!”于老伯使劲儿把自己手里的烧火棍扔到地上,浑身都哆嗦起来。
“哼!我看亲家公也是糊涂了,忘了自己是哪边儿的了!我今儿还把这话撂这儿了,你闺女、我儿媳妇做的没错!我告诉你,她当时要是不帮我,我们老齐家还容不下那种不孝顺的呢!咳咳!”齐大娘大约昨儿大家是被葛大婶踹的狠了,这会儿说话大声些都咳嗽。
“爹!”齐于氏一见于老伯晃晃悠悠像是要倒,赶快往前膝行几步,扶着他,“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打我骂我都是对的。”齐于氏哭道,“我知道我拉偏架不对,可那是我婆婆,我不能眼瞧着她吃亏啊!”
齐于氏声泪俱下,旁边也立刻有人嘁嘁喳喳起来:“是啊,于老伯,你闺女这做的也不能说错,她要是不拦着,那不是不孝顺么?”
“是啊,老于大哥,你闺女这不也是为难么!”
“就是,要是谁打我婆婆,我肯定直接动手了,还拉啥——”
说话的人被人捅了一下,一转头,就见葛长青一行人正在自己的身后,要说出的话也立刻咽了下去。
众人这才都注意到,葛长青夫妇已然来了。
“你们还好意思来!”齐大娘立刻指着葛大婶炸道。
葛大婶毫不退缩,直往前走了一大步,“我怎么不好意思来?我们来领我当家的应得的东西!而且我不光来了,我当家今儿受了伤,我还得多分东西呢!”猎户之间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统一行动的时候,若是有人受了伤,是要多分东西的。当然,这多少也是按伤情的严重程度来分的,伤的严重就多分,伤的不严重就少分。
“还多分?你要不要那个脸了?今儿这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别人都伤不了,就你们伤了?而且,打不了猎了就趁早出山,别拖大家后腿儿,要不是帮着他,于斐怎么又能受伤?”
当时事出突然,葛长青又离的近,当时也确实没反应过来。若不是于斐正在他身边,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他的大腿就会被野猪的獠牙刺穿了!最后于斐帮他挡了一劫,只伤了手臂不说,也没伤到筋骨。
齐大娘这话让许多人都瞪向了葛长青,甚至有人已经小声嘀咕起来。毕竟,受伤就要分走他们的利益,这也是猎人不能随便受伤的原因,大伤自己进不了山打猎没收入,小伤分去别人利益遭排挤。
“有些人啊,既然上了岁数,就要仔细掂掂自己的斤两,要是回回都这么样儿,那可就真拖累人了!”刚刚那个话说一半的人翻了个白眼说道,李沁对她有点印象,她应该是齐家的远房侄女,嫁给一家姓梁的,所以应该是梁齐氏。
梁齐氏这话多少说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因而大家讨论的声音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恶心,竟然想用这种办法逼我们出山!”葛长青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本来连累于斐他就够自责了,这会儿别人都这么说,他就更加尴尬起来。
“他爹——”葛大婶皱了皱眉头,往葛长青身边凑了凑,心下也知道了这是齐家人的算计,就想一次两次的让他们和山里人离心,最后撵他们出去。可是,现下来说,齐家势大,真的是随便动动小手指就够她们吃的了,因而心下不免悲凉。
李沁看了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又看看得意的下巴都抬得高高的齐大娘、慢悠悠在旁边喝水的齐大爷,李沁轻嗤一声,“哼,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李沁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年纪小,声音脆亮,所以一开口,大家伙儿也就都听到了,不由都看向了她。
李沁冷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见所有人都停下了嘴巴,这才开口继续道,“齐大娘这话可就错了。”李沁顿了一下,见齐大娘慢慢挑起了眉毛,又接着道,“据我所知,是所有人一起抓住了一只筋疲力尽的野猪。这本来应该很顺利的,哪曾想有人‘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后又那么‘不小心’把铁叉叉到了野猪的屁股上,这才让野猪清醒过来,往前一蹿!”
说到这里,李沁勾了勾嘴角,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见大家都被她的话吸引了,就连齐家人都皱着眉头等着她下文的时候,她继续温声道:“所以,我并不觉得是葛大叔连累了大家,相反,是那个一再‘不小心’的人连累了所有人!”
李沁说的时候,每一次都把“不小心”三个字齐咬的很重,里面的意思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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